彦灵拿起一个白露团子,咬了一口。
“宫里手艺一般,这糯米都有些黏牙了。”彦灵只吃了一口就不想再吃第二口。
郑江离盯着那盘点心,刚才彦灵拿走了一个,就露出了盘子上镌刻的花纹。这盘子很是素净,就一小团花纹露出来,格外醒目。
郑江离总觉得这个花纹眼熟。
她缓缓闭上眼睛,回想究竟有没有见过这个花纹。
她记得当时赶去安州,在驿站换马,有一个运输货物的胡人也途径驿站休息……当时下了很大的雨,胡人想确保货物是否完好,便打开了箱子……
是了!箱子里装了刀剑,上面就刻着这个花纹。
她当时急着赶路,就没在意这些。可现在想来,着实奇怪。
彦灵看着郑江离沉思了一会儿,唤道:“女公子?”
郑江离睁眼,瞅着彦灵手上的盘子,“你有没有见过这个花纹?”
彦灵这才低头去端详手里的盘子,“这个我虽没见过,但侧夫人说这是宫里的东西,自然是要刻些暗纹的。”
“前朝年终时,宫里会给我们家赏些珍馐,每个盘子上都有皇家的纹路。我想这应该是大齐皇室的纹路。”
郑江离听她这番话,又想起她在草原囚车上听过彦灵的身世,觉得彦灵这个前朝勋贵说的不会有错。
可宫里暗纹理应只刻在宫里的东西上,怎么会刻在胡人的货物上?
正当郑江离疑惑之际,彦灵的声音又轻轻地响起来,“我大耶曾有一把前朝陛下御赐的错刀,上面也刻了宫里的暗纹。”
“如此说来,暗纹也是能刻在兵器上的?”
“是啊。女公子在塞外的时候可见过刻着大齐暗纹的兵器?”彦灵清楚的知道郑江离是从过军、上过战场的人,应该是见过刻着暗纹的兵器,才会问这么多。
彦灵这么一问,倒又唤起了郑江离的记忆。她身上被羽箭捅了两个骷髅,还时不时隐隐作痛,就是因为在战场时手里的兵器分外劣质。
她在安州呆了了五六日,握了那么久的兵器,自然对其了如指掌,没有任何暗纹。
塞外抗战的兵器为何没有朝廷的御印暗纹不说,朝廷的兵器出现在胡人私人买卖里就是违反大齐律例之事。
彦灵放下盘子过来搀扶郑江离起身,提醒道:“现下该梳妆,待会儿就该去用午膳了。”
郑江离在梳妆台前坐下,抬首看铜镜中的自己,本面色不好,现在还盖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黄。
郑江离眸光暗闪,镜中观花,尚且是看不明白的。
*
郑秩回来时,曙红色的官服都还未来的及褪下救被林氏的侍女请来用膳了。
他进来饭厅时,见两个女儿都正端正地坐在桌边。郑江姝是向来克己守礼,他倒并不奇怪,只是看到郑江离那般坐在那儿时,他的眼皮不由分说地跳了一下,他就知道大事不妙。
“不是说先在屋里养着吗?”郑秩脱下官帽,便坐下来了。
林氏笑着圆场:“阿狸在屋里待久了自然也会闷着的。家主尝尝我今日的手艺。”
郑江离蹙了一下眉,“江知呢?”
明知故问,她只是想听听郑秩该如何回答。
郑秩一时瞠目,随即便道:“想来也是心疼你,偏要去九万寺为你祈福。”
“是吗?”郑江离垂了眸,落在桌子上的菜肴上。
郑江离的声音里分明就带着些许质疑,郑秩一听,心里开始发堵,可都坐上桌了,总不能轻易搪塞过去。
“听说阿耶近日忙的很?”郑江离还是没看郑秩,声音却出奇的冷。
郑江姝坐着,也终于感受到郑江离今日在此,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又想到此宴是自己阿母设下,恐怕阿母也身在其中了······她忙向林氏递去目光。
林氏见状,又笑:“快别说这些了,菜都要凉了,快吃吧。”
“阿姊大病初愈,就别忧心这些了。”郑江姝看向郑江离。
郑江离眉梢一挑,抬手拿起了筷子。
林氏松了口气,又忙给郑秩拿了筷子,伺候他用膳。
“侧夫人手艺尚佳。”话虽如此,郑江离却没吃一口,只是夹了一箸菜。
林氏听了夸奖,看向郑江离刚才夹过的菜,顺带接了话,“这道菜呀,是清蒸八宝鸭,我的家乡菜。”
郑江离听着,也往嘴里送了一块鸭肉,片刻之后才道:“鸭肉向来只做咸口,我倒第一次吃甜的。这道菜真是出奇,就和江知去了寺庙一样出奇。”
语间,她时不时瞟向郑秩,郑秩此刻面色已经沉了下来。
“啪嗒!”郑秩重重放下筷子,“食不言!”
“阿耶,我不喜欢绕弯子,自然,也不想气您。”郑江离放下筷子,她抬首迎向郑秩愤然的目光。
战场上、草原上的一幕幕,她都挨过来了,在这厅堂里对峙时,郑江离的声音尤其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郑秩听见这话只感觉呼吸都是滚烫的,他胸口在剧烈起伏着,连连深吸几口气才平稳下来。
林氏此时正暗暗懊悔,不该搅和这趟浑水,但思来想去还是出口劝道:“阿狸······”
她到底说不出口,郑江离此刻虽然是平静地坐在那儿,眼底的一片冰寒也似要融化成水,顷刻就要喷洒出来。
好在关键时刻,又有郑江姝出面。
郑江姝起身,垂首行礼:“女儿倒是忘了,今日侧妃娘娘前来,还带了府里的御医给阿母请脉。御医说阿母操劳,午时要小憩······要说娘娘也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