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会回去的。”
他横声重叹。
萧徽柔气若虚缈,“大人,父兄都未退,我又有何理!”
宋思廉两袖清挥,看着她弱不禁风的身板倚靠着金桃臂侧,惋颜道:“老臣……明白了。”
……
近日,她身子骨再怎么调养,也不见多大药效,郎中说是心疾,此病要自解,实在是令其他人愁惆不已。
又历三日,比淮州更乱的是开封,人心惶惶,群龙无首。
“不好啦!”
府邸门口的冷风把那慌张的声音一下子怼进内院好远,在肃静的夜分里阵阵回响。
“公主!”金桃的声音由远及近。
萧徽柔卧榻俯坐,右手拇指和食指握着茶盏,左手捏着瓷盖轻刮盏壁边缘,正要饮进一口,到嘴边骤然停下。
“噢噢噢,”金桃喘息两口气,“城里传消息说,淮洲城破了,陛下被俘,魏军正朝湘州攻来呢!”
茶盏碎成一地,水泄成滩。
她缓过神,第一句道:“你快走。”
外面到处是响不停的脚跺声,金桃不由瞥过眼錡窗上白色丝绵纸,闪过人来人往的身和影:“奴婢哪儿也不去!公主在哪,奴婢就在哪,除非公主跟奴婢一同走,要不然奴婢打死也不会离开公主半步!”
“你不走,是吧。”萧徽柔二话不说就捡起地上一块大些的瓷碎片,裂纹直接对准她白皙的脖颈,只要轻轻一划后果不堪设想,“走,还是不走!”
她从未有过这般恨绝。
金桃一下子急哭了,声泪俱下:“不……不要……”
萧徽柔闭眼,刀心道:“去柜匣里拿着银子现在就走,回建康,或是去别的地方,总之越远越好。”
“公……主……”金桃哭得气不成声,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都在打颤,“您别干傻事,我走,我走,你把它放下,万一割到了怎么办……啊,呵呃呵……”
她啜泣着转身,担心的回头看她,手还是没放下,脚步迈得极小,提心得更加怕了。
*
湘州此无良夜,大街小巷灯火通明。
一身素白长纱,单螺中叉一支玳瑁玛瑙钗,散发垂背,她手执一打笼灯独自一人走在街上,城中百姓手忙脚乱到处逃蹿,一对母女来不及避开她不小心撞肩而过。
她连退两步,
“对不起……对不起……”
妇人抱着个五、六岁的女童,意思性的弯腰道歉,又很快跑走,她傻傻望着她们的背影。
路边掀翻的铺子,洒落满地的菜叶、瓜果,人潮涌进身后,她挑灯回眸,人群中,她与这些人的方向是不同的,其他人都是往南逃,只有她逆向直行。
湘州城北门人已全跑空,荒寂的月色直泻一地,她走着旧时路,裙袂将将拂过云梯,今上探台,瞭望火连天,金戈铁马挡不住,九州何时重回春,城门破……
一从兵马闯进城门。
她步步逼进,双手一放如释重负,灯笼坠倒在地,冷薄的风衬着明黄色的光,霎那熄尽。
阖眼,欲纵身跃下。
“公主!”
金桃的声音从下面冲闯上。
恍影!
一个黑影在身后双手环臂揽下她。
刹时,她脑袋一片空白,茫然失措,转头看向身后之人,满脸懵圈:
“使节?”
她不敢相信眼前这幕,怎么是被他救下,她眼角似虚线微微挑起,心中萌生许多疑惑。
慕容席嘴角轻扯,讪讪道:
“冒犯了,公主。”
反手敲在她脖颈上,人晕,抚手接住。
.
再次醒时,她回到了皇城,她看见自己躺在凤阳阁中,那一刻……她多想这一切都从未发生。
她走到铜镜前,看着自己一身红衣百思不得其解。
一束刺眼的白光于门扉中照进。
几名宫中面熟的侍女个个端着衣饰玉镯进来,她们低头一语不发,直接对她强势上手。
萧徽柔不停挣脱掉她们按在身上的手,嚷声,“你们!干什么!放开!放手!”她失态的挣扎着。
门口侧出半个身子,哂笑道:“公主也别难为她们,好好梳妆完,她们也好交差。”
“使节?”萧徽柔想起那晚,又观现在的场面,呵了一声,“使节,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使节吧,军中遇埋伏,这一切恐都是你们设的阴谋对吗!”
慕容度态度越是假惺惺的谦逊便越是讥讽:“公主慧智。但现在你们不是全被套中,公主如果识相点乖乖听话,也许大梁又可以多活几人。”
此话关外有意,她听出,却也是之后,再回想时,是那分可笑。
“你……你们用大魏的割据混乱来迷惑我大粱的判断,这样的话,你之前告知父兄的话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奴猜公主是想问吴郡王,亦或是……大魏王?”
萧徽柔的眼神已然告知他的猜想做对。
慕容席瞥过眼左边的侍女,再次露出他那哂笑的神色,不过更加狡诈:“吴郡王算是大汗的兄长没错,但他自身难保,怎么能护五万官兵南逃呢?不过是噱头有一点小小的利用价值。”
头一转,院落外,风刮过,他嘴脸异常险恶:
“良辰美景!公主还是准备风风光光的出嫁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