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找，便是从上午找到了下午。胡牧言午饭也顾不上吃，剥了两颗巧克力含在嘴里。负责搜寻楼道和地下车库的同事回来了，他们一无所获，帮忙一起寻找绿化带。
暮色渐深，连饭后散步和纳凉闲聊的人群都散尽了。风一过，寒意侵袭。单熠环顾四周：“要不明天再找吧。”
胡牧言边找边走到他身边，小声说：“时间拖得越晚越难找到猫，找不到猫的话，酬金也泡汤了。”
“咱们很缺这笔钱吗？”
胡牧言毫不避讳：“是啊，很缺。我们维持运作的主要收入来源就是商家合作、线上店铺和寻宠。最近被救助回来的一家猫太多，经费吃紧。
“寻宠什么的我懂，商家合作那一块具体是指什么？”
“商家资助流浪猫救助站博取一个名声，我们负责向领养人推销固定商家的猫粮。不过我们发现领养人经常会被这一步劝退，所以只能建议不去强制。最近合约快到期了，商家那边的口风不像是愿意续约。”胡牧言苦恼道。
“你们救助站的运作方式居然是这样的吗？那其他救助站是怎么避免这种情况的？”
“其他救助站有的会收取救助人的猫咪生活费，有的会拒收健康的流浪猫，有的会放归超过等待领养期限的猫。我们虽然定位是救助站，但不论流浪猫状态如何，我们都会给它实施救助。”
单熠叹气：“运作方式太不成熟了，一环出错环环错，能坚持这么久才是个奇迹。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胡牧言转过头：“收回你还没捂热的工作证。”
单熠：？
见她特意准备缓和气氛的笑话没达到预期效果，胡牧言脸色灰暗下来：“先暂停一切救助行动，加快速度给现有的流浪猫找到领养人。如果资金问题还没解决，我们先退还领养人的押金，再把剩余的流浪猫送归。”
单熠张开嘴，好一会儿没发出声音，他哑声问：“那一切不就结束了？”
“所以要收回你的工作证嘛，那样还能少开一个人的工资，”胡牧言强笑道，“不会那么快的，我们应该会停租铺面，换个便宜的地段将猫转移。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我们不会轻易把流浪猫放归的。”
“嘘——”单熠忽然喊停了她的话，他凝神倾听一会儿，“你有没有听见猫叫声？”
胡牧言学着他的动作，侧耳倾听。空气中似乎真的有一阵渺渺的猫叫声，分辨不出来源，仿佛是从四面八方飘来的。
“很正常，夜晚流浪猫会变得活跃。”胡牧言的心跳忽然随着这微弱的叫声剧烈跳动起来，话虽然说得语调平平，但她眼中燃起一簇希望的火焰。激动消散后，她便是一副茫茫然不知道方向的样子。
单熠继续听了几秒，指了个方向：“听出来了，这边。”
胡牧言不假思索地点头，招呼其他两位同事一起走。
绿化带中的高树和低矮灌木一到夜晚就由青绿变得幽邃阴暗起来，密集交织，看上去黑压压一片。手电一扫，被照到的区域呈现出一种过曝的青白色，影影绰绰，婆婆娑娑，拉长的影子一直延伸到光圈边缘。
他们一行人都带了手电，单熠没有，所以他手上的是胡牧言的那只。
他握着手电锲而不舍地搜寻着，胡牧言跟在他身后。那阵猫叫自从他们接近这一块绿化带就消失了，所以胡牧言坚信他们没有找错。
“喵呜。”猫叫声又出现了，这一次比之前清晰不少。
有了明确的指引，他们朝猫叫的方向继续前行，走过四棵树后，单熠挑高手电角度。这一次草丛深处有两点闪烁，在照耀下莹莹幽幽地散发出如直射灯般的光亮。
那是一双属于猫科动物的眼睛。
同事们已经发出了低低的惊呼声。
“喵。”
猫叫了一声，在强光中探出一只前爪。
它圆头，体型肥硕，看不清后背是否有伤。
但它毛色橘黄，只是一只普通的橘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