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面那双深邃似渊的眼,一束阳光透过阳台的小窗在两个人影中间穿过,他手上系着一根红绳,红绳上挂着的青玉手珠散发着夺目的光芒。男人指腹粗糙,落在她手上,一股酥麻的暖意从手臂传来,直至心脏。
“抱歉。”蒋寻缓缓地收回手,缩回的手紧握成拳。
她肌肤的余温残留在他指尖,令他留恋。
他忽然念她的名字:“姜晚?”
声音很低,话里带了些不易察觉的哽意,姜晚轻拾起牌的手顿了下,抬眸看了他一眼。
仅一眼,她就移开视线。
“蒋先生,这地方,你不该来。”她冷声如冰,低头看见他那双程亮的皮鞋,自嘲一笑,转身背对着他。
“我代替她向你道歉,你住的地方,我--”
“蒋先生!”姜晚猛地回身,打断他的话,“请你出去。”她死咬着下唇,拼命地不让自己的眼里的泪滑落。
“你若是想看我笑话的,那你的目的已成功了。”
他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穿着一身名贵的西装,没经过她同意,贸然闯入她平凡的生活,从头到脚的精致与城中村出租屋的残破格格不入。
姜晚不要他所谓的怜悯。
她手指门口的方向,压着怒声重复了句:“请你出去!”
“姜晚!”
“出去!”
她话里带着止不住的崩溃,倔强地咬着牙盯着眼前人。刚才那个女人那般亲密的喊他,想必与他关系非比寻常,姜晚此刻心里存了气,忍不住朝眼前人发火。
蒋寻视线停在她脸上,她方才生挨了温意的一巴掌,此刻嘴角有些红肿,眼圈红红的,整个人身形消瘦,看着像是一个玻璃娃娃一样,一碰就碎。
“你好好休息,我会解决这件事。”
蒋寻收回目光,抬步朝门口走去。
关门声轻声响动,姜晚抬手抹去眼角的泪,去洗漱台打开水龙头,将脸埋在水柱中,冰凉的水浸入她眼眶,一阵刺痛袭来。
她两手扶着洗漱台,抬眼望向镜子中狼狈的自己,手触了下自己微肿的嘴角,双手止不住的发抖,心脏在不停抽动。
他当年在医院对她说的话,没有说错,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她就当是在渡劫,在赎罪,这些都是她欠他的。
门口的男人没走,身子半倚在墙上,墙上掉漆严重,露出里面的混泥土砖,碎漆砸在他肩膀上,没过多久,他西装上染上一层白灰。
他清冷的脸廓前萦绕着淡淡的白烟,狭小的连廊内不断有住户经过,纷纷侧目,半捂着嘴小声议论。
“这人是谁啊?怎么从未见过?”
“二楼住了两个年轻的姑娘,或许是她们其中一个的男朋友吧。”
“男朋友,那她可要发达了,但我瞅着不像。这山鸡咋能变凤凰。”
楼上住户的话断断续续地传入他耳中。
城中村的居住的人多是市井俗人。这些略带着鄙夷的话落入他耳中,他心中很不舒坦。
山鸡?指姜晚?
他半阖着的双眸微眯,口中吐出圈圈白雾。偏头看向紧闭着的那扇门,门上生了层铁锈,渡上一层厚重的灰尘。
原来
这么多年她竟然过得是这种日子。
当年姜家破产他有所听闻,可没想到如今竟落到如此地步。
他本以为当年成全她,能让她过上好日子。
蒋寻眼眶微酸,在门边逗留了好一会,随后摁灭指尖的香烟,抬步下楼。
*
这么一闹,姜晚没了自己做饭的兴致,随意点了个外卖。
就当她再次打开门的时候,发现门口放了一个袋子,她疑惑地打开一看。
里面放了几副牌。
种类分别是chubby,cirquedu,rana.外加一副花影。
包装精美,触感很实,特别是chubby牌,胖乎乎的迷你牌,泰国出版。除了花影,最合她心意的就是这副。
姜晚垂眸望着脚边的外卖,怎么也压不住心底的酸涩,眼里蓄起一层湿雾。片刻后回过神,顾不上换衣服,踩着拖鞋就下楼,焦急地寻着他的身影。
他的东西,她不能要。
姜晚不停地在四周寻着他的车子。
昏暗夜色中只剩璀璨的灯火与嘈杂的人声。天气炎热,不一会她的后背被汗水打湿。黏腻感让她非常不舒服。
良久后,姜晚握着那几副牌,失魂落魄地回到住处,遇见楼上两位大妈刚好吃完饭下楼散步,手上拿着蒲扇不停摇动。
她们用异样的眼光看了姜晚一眼,八卦之心渐起:“诶,小姑娘,刚才那个男人,是不是你男朋友?”
“看着一表人才,要是真是你男朋友,你可得将他看紧了。”
姜晚是半年前才搬来这里的,上下楼的邻居们都不认识赵淮之。此刻竟将蒋寻认成了她男朋友。
“不是,他不是我男朋友。”
钥匙扭动,姜晚落下一句,关上门。
“我就说怎么可能突然傍上那么厉害的一个男的,你看果真不是吧--”
“说得也对,她要是可以,俺家彤彤也行,不必她长得差多少,诶,你上次给我看的那男的找到对象没有--”
两女人的嗓门很大,姜晚透过阳台朝楼下瞥了她们一眼,轻嗤一声。
不得不说,金钱名利是最好的吸引力,这一群中年大妈们平日都不怎么与她打招呼。那人一来,便假装熟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