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里的哽意溢了满地,姜晚身子一僵,她松开他,低头看着手里鲜艳欲滴的红玫瑰,霎时眼睛被泪珠装满。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因为她知道理由。
林家那样的家族,不可能接受她这种家庭出身的女人。
如果说她之前还对这段感情心存犹豫,那今天他的话,就是将彻底将她心中的仅存的念想掐灭。
她抬眸看他,心底的那股委屈与酸涩怎么也忍不住。
“好”
她捂着脸应下他的话,扭头就跑。
—小晚,对不起。
赵淮之看着那道人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来不及说出的话梗在心口。
游乐园上方的灯塔骤然熄灭了几秒,人群中传来骚动。
赵淮之呆呆地站在原地好久,眼前一片漆黑。
他的世界在刹那间失去所有颜色。
抬手朝自己脸上一触,一滴咸涩的泪堪堪地穿过指尖向下。他抬头望向璀璨的繁星,仰着头不让自己眼里的泪掉落。
短暂的停电后,游乐园恢复正常。
一个刚刚会走路的小朋友不小心撞到他,他才回过神来。
“不好意思,撞到您了。”
“小孩子不懂事,对不起。”
孩子的父母亲连连道歉。
赵淮之低头瞅见自己脚边的小朋友正朝着自己咯吱咯吱地笑,乌黑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一双虎牙可爱极了。
他一时有些恍惚,想起他出国前,正是在此处朝姜晚求的婚。
当年他本以为能与她顺利地迈入婚姻,构建一个幸福的家,拥有两人的孩子。
这一切一切,他都幻想过。
可现在,他的幻想全都变成泡影,碎了一地。
他吸了吸鼻子,朝那一对夫妇道:“没事..小孩子不小心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说完取出车钥匙上车。
耳边不停传来游乐园中孩子们的嬉笑声。
他咽下心头所有的苦涩,抹去眼角的泪。
从今日开始,他与过去所有的人与事完成切割。
从此后,他不再是赵淮之,而是林知衍。
*
姜晚踩着细高跟,抱着手中的玫瑰花,一路小跑,跑了好久。
踩到一个水井盖,脚下一歪。
"啊…"她摔在地上。
脚腕处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疼得她直咬住下唇,不想让自己在大街上痛呼出声。
"你没事吧。"路过的一位年轻女人将她扶了起来。
姜晚强忍着疼意站起来。
掀起眼皮一看,眼前的女人与她年纪相差不大,一身复古国风连衣裙,改良版的旗袍上有着粉色的牡丹,两侧的裙摆高高叉开,双腿白皙,身材窈窕。
纤细的脖颈处带着一条tiffany的心形项链。
“谢谢,没事。”
她脱下高跟鞋,提着鞋光着脚朝路边挥手,叫了一辆出租车。
动作急切,她实在不愿让更多人看见她此时的狼狈。
“小凛,你在干嘛呢,还不上车,等下要误机了。”
“来了,来了。”
身后的女人收回目光,坐上一辆保时捷。
*
姜晚在出租车上仔细查看了下自己的脚腕,发现红肿一片。
她觉得日后出门一定要给自己抽张日运牌看下。
这几天怕是不宜出门。
怎么衰事一桩接着一桩。
她让出租车司机停在城中村的巷子口,自己提着鞋,从车上蹦了下来。
走近城中村的小卖铺,买了瓶啤酒。
边走边喝着。
已接近十一点,沿路大街上只有几家夜宵店开着。
嘀嘀嘀...嘟嘟..
姜晚身侧不停有几辆摩托飞驰而过,摩托上坐着的人剪着不属于这个年代的杀马特造型,留着花臂,为首那人看了姜晚好几眼,眼眸微眯,眼神中带着探究,渐渐地起了龌龊心思。
她住的地方巷子深,一路踉踉跄跄地朝里走去。
满脑子都是今天晚上赵淮之的那句“我们分开吧。”,一口一口地喝着酒,她不是会喝酒的人,没一会,白皙的肌肤上染了层酡红,高浓度的白酒呛得她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冒。
手里还拿着那一束玫瑰花,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嘲一笑。晃着身子走到不远处的一处垃圾桶旁,将花塞了进去。
此时的城中村居民楼门口,停了一辆迈巴赫。
副驾驶上的男人今天晚上有饭局,喝了两杯酒,人根本没醉,但是但是开不了车,就叫了一代驾。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随便报了个地点,车就开到这里来了。
理智与放肆,他选了后者。
想着能看她一眼,就那么一眼,就心满意足。
他视线落在不远处,她手中拿着的罐装酒让他眉头微蹙。
代驾司机见他突然吩咐将车停在这里,且眼前人视线一直落在不远处的那个姑娘身上,眼神明显不对劲。
笑了笑调侃道:“先生是与女朋友吵架了?”
蒋寻薄唇抿了抿,看了眼身旁的代驾,没有出声否认,也没回话。
“嘟嘟--”几十米的前方,一辆摩托车的鸣笛声顿时揪紧了他的心。
下一秒,他猛地推开门内拉手。
“先生!”
摩托车上的那两个混混下车,径直朝姜晚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