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退去,捂着鼻子道:“快走快走。”
棺材贩子得到允许,扬起鞭子就朝骡子抽去,“快走快走,别打扰官爷。”
棺材里躺的两人此时也放下八成心来,但是异样的姿势也让他们难受。
两人背上的汗也沁湿了里衫,不知道是因为进城的紧张还是怪异的气氛。两人都没有对这个姿势没有什么说法。
一阵车辙声在青砖上响起,人声逐渐消失。
“两位侠士,说好的五十两不能少。”棺材贩子四处张望,见没有人才把封棺的钉子撬出来。
重见天光。
贩子见他们还是之前的姿势:“两位武功真是高强,以这个姿势撑得够久。”
“......”
两人无言。渐渐升起的红晕夹着细细密密的汗水从泸逊发际处留下来,她转头平息。
柳缺也不遑多让。他忍得辛苦,耳尖还是泛红,不自然地咳两声以掩饰尴尬。
微风吹过,两人都感觉到汗水蒸发带起绒发的毛毛感。
“先前说的五十两,”柳缺将银票给他,恐吓他道:“别透露出去,你知道我们可以找到你。”
“两位大侠,多谢惠赠。”他拍着马屁,拉着骡子溜之大吉。
“五十两等到了越露楼还你。”泸逊缓缓活动着右肩,面色有难道。
“嗯。”他看着泸逊的伤口,已经结痂:“先去找个大夫。城门的守备明显很松,知道你会回来,故意开门让你进来,再打算在越露楼守株待兔。”
“先去找大夫,再去越露楼打探一下,晚上才进去。”
泸逊放出的金蝶没有飞回来,她有些担心。
斜雨蒙蒙,两人的头发丝都沾满了水珠,好似缩小如鱼卵的珍珠穿在头发丝上面,晃眼像一层白雾。
“这是去哪儿?”柳缺看着越走越偏的巷子,青石板一直延伸到尽头。
“找大夫。”泸逊道。
既然泸逊没有到医馆求医,到这种常人难以寻找的巷子来,大抵是相识的。柳缺想。
“到了。”泸逊道。
铁圈敲在木门上发出‘笃笃笃’的声音,混杂着金属的清扬声与木头的闷响声,有种两种毫无关系的人绑在一起的错觉。
柳缺见久久无人应门,便想上前去敲门。刚把手举起来,里面的小厮‘哗’的一声拉开门,小厮古怪地看着柳缺,微微侧头对泸逊说:“泸姑娘,公子已经等候你多时了。”
“他知道我要来?”泸逊肩膀开始隐痛。
“公子听说这次追杀你的人的规模有点大,所以估摸着你可能会受伤,昨日已经吩咐下来,你来就直接去诊室。”小厮解释道。
泸逊了然,点头道:“也是,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
九曲回廊,檐牙高啄。
“为什么那个小厮不往前走了?”
“不知道,他家公子的规矩。”他转头看着转角处的小厮,正静静地看着他。
他突然感觉背后一凉:“为什么要盯着我?”
“不知道。”
“他为什么对你那么恭敬?”
“不知道。”
“你怎么一问三不知呢?”
“不知道?”他嗤笑道。
泸逊皱眉看向他:“你有点聒噪。”
“......”
柳缺看着泸逊的后脑勺,操着手眯着眼看她,鼻孔负气般呼出一口气,随即又心情好转:“无所谓,反正我来是找你要钱的。”
泸逊感到好笑,撇嘴继续往前走。
-
雨势渐大,很快就与屋檐连成一条线。远处青山早已不见,渐浓的天青色雾气蚕食着剩下的白夜。
两人在一间厢房门口停下来,热热的草药汤剂的味道从里面飘出来。
“来了就进来。”
和柳缺认识的一般大夫不一样的声线,他印象中的大夫都有平和的嗓音,可是刚刚听到的那声好像是冰山上的雪莲,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泸逊推开门,里面的人转头看过来。
“今天不是以自己过来?”
“欠他钱。”
大夫挑眉,不置可否。
“鄙姓棠溪,单名一个采。阁下如何称呼?”
“柳缺。柳树的柳,阴晴圆缺的缺。”
“原来是柳公子。”棠溪采说着就放下手中的药舂,顺手在身上两擦,“柳公子请坐。”
柳缺看着眼前不拘小节的棠溪采,他初听到他的声音时以为是个冷清的贵公子,现在看他这做派,好似那些不拘小节的江湖郎中。
“你这个伤口...”棠溪采叹了口,然后转身去找清水净手。
“怎么了?”他突然的叹气吊得泸逊心头一悬,随后听见他继续道:“好脏啊。”
“......”柳缺撇嘴,泸逊无言。
“怎们能用草木灰直接弄上去?太脏难洗。虽说对伤口有隔绝外界、防止腐烂的作用,但你这伤口留的疤可能很不好看。”他满是嫌弃地看着伤口,双手在肩头无处安放。
“我先给你清洗干净,再上药缝合吧。”
“对了,你前几次在我这里留的诊金已经不够下一次诊治了啊。”他去看她的脸色,又补充道:“我每次可都是用的上好的药。”
泸逊脸色淡淡:遇到的都是什么人啊,都是财迷。
柳缺看着眼前清风霁月的公子,还以为是什么高高在上的性格,原来还蛮有趣。他又朝泸逊看去,揶揄道:“你怎么到处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