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站在台上时,大家都在撵他。等到他马上要掉下擂台时,观众又开始欢呼他。
人们都是这样自私,想看到具有戏剧化的事情发生,因为不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所以可以接受并且在一旁指指点点还不会有心理负担。
泸逊偏不让这些人如愿,她伸出一只手,把楚利拉了上来。
“算是还你上午提醒之恩了。”泸逊说着转身下台,留下楚利一个人在台上没反应过来。他以为泸逊是来擂台边补刀的,结果是为了拉他。
他看了看四周,都是在讨论刚刚陆逊拉人的举动的,他被泸逊一脚踢下擂台的事少有人提。毕竟这是在擂台上,救人这事儿实在是不符合场景,大家的焦虑关注力马上就聚集在做出与世俗相违背的那个人身上,再看看有没有值得成为饭后谈资的必要。
柳缺全程观看了比武,他以为泸逊会干净利落地把人挑下台,确实前半段是干净利落,但是下半段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毕竟泸逊不是那么热心肠。
迫使她做出这样改变的很可能是现场的气氛。
他看看了那些人的嘴脸,有调笑楚利的,有静默思考的,有分析减法的,还有嘲笑泸逊烂好心,不懂竞技的。
他一个不善的眼神像暗器一般射过去,吓得那个人一抖,立马停止了话头,乖乖站在人群中看比赛。
台上的秦素铭微微坐直身体,扬起下巴,内心有些扭曲而傲,表面不显,眯着眼问侍从:“那人是谁?居然把他拉上来,蛮有趣的。”他喝了口茶,慢慢坐回去,眼里不屑,“有趣的人死的都很快。”
泸逊感受到秦素铭的眼神,她转头过去淡淡扫一眼,便又转回去,朝着柳缺走过去。
“这些人让你感到烦?”
泸逊有些吃惊,眼神有些跳跃,抬头看着他,“你知道?”
“嗯,稍微分析一下就懂了你的选择。”柳缺与她视线相对,目光灼灼,“你一向对于出剑这件事是认真的,做什么事都是要达到目的并且符合规律。而擂台上的规律就是把人打下台去,而你今天缺没有,究其原因,我私以为,才认识一天不到的楚利不足以让你改变心意和一世的行为准则,除了个人,那就是群体。”
“那些人自私自利,只顾着自己看一个爽头,以为自己是一切的中心,殊不知真真握着操盘的是你,你有资格选择让他看什么让他们不看什么。”
“所以你把楚利拉了起来,毁了他们看热闹的心。”
泸逊看着柳缺侃侃而谈,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这么了解她了,而且都把自己往好的方面说,好像自己没有缺点,而她还在抵触他的接近。
是不是应该放开心一点,大家都了解才公平?
她一直看着柳缺,眼神有星星点点的光芒闪过。
柳缺感觉到她的目光,侧头对她忍俊不禁,“怎么?被我分析了这么多,觉得你应该把自己藏起来?”
泸逊摇头,陷入更深的思考。
秦素铭被泸逊刚刚那一眼看的压力住了,相隔甚远,自己轻飘飘的一眼,竟然换来她淡淡的回眼,她居然能发觉?
明明年纪轻轻,却拥有这样的威压,连上位之久的老宫主也得避其锋芒。她那一眼更像是在风平浪静的湖面却养着残忍嗜血的妖兽。
他平静心神,决定稍后查查她的来历。
唱名念到了柳缺的名字,和他对战的是一名来自丹水刀派的弟子何机。
两人相对而站,都在蓄势。
柳缺借用的是楚利的三尺青锋,美名其曰是为他积攒正义之气,必定把何机给挑翻下台。
“请。”
“请。”何机道。
柳缺站在原地,看何机的起手式,是丹水刀派的招式。他有心快速解决战局,便开始口头挑衅道:“你家秦野师兄线下如何?还练箭吗?”
“原来是你!”何机恨恨地看向他,“我说师兄为何回去之后将自己关在房间三天三夜反省,原来是你打击他了。”
他快步冲过来,举刀砍向柳缺,柳缺拿剑挽了个剑花将他的刀力化解,剑尖贴着刀背把何机手臂往下压,他一时挣脱不出来。
“他没告诉你为何缘由?”柳缺挑眉,继续刺激,在他耳边轻声道:“他不仅射箭没进步,心性也跟不上我。”
何机心火越盛,手上动作更快,但是乱了章法。柳缺轻松就将他钉在地上。
“泸姑娘,你猜柳公子会不会把踢下去?”楚利一副好奇到心里发痒的表情,看着地上的何机。
“会。”
“你力量不够,动作不到位,就连心诀也不纯。”柳缺睨着他,猜测道,“你这刀法是秦野私下教你的?”
“太差。”
“我师兄岂能容你羞辱,你最好收回那句话,待我起来打得你求饶。”他口水乱翻,眼里喷发怒火。
柳缺兴致缺缺,拔剑,一脚踢在何机腰间肋骨处,略施内力就把何机踢到台下。
他拍拍手,掸了掸不存在的灰尘,走下台去。
柳缺将剑还给楚利,道了声谢。
楚利哪里还顾得上还剑的事情,一脸兴奋地问柳缺:“柳公子,你猜我刚刚问泸姑娘什么?”
“什么?”柳缺也想知道关于陆逊的回答,他瘪嘴耸肩,眼睛微圆睁表示期待。
楚利和柳缺收获白眼一枚。
楚利没有在意泸逊的白眼,拉着柳缺的衣袖道:“我刚刚问泸姑娘,你是否会把何机踢下去,她说会!”
“你瞧瞧,还真叫她猜中了。”
柳缺垂眼,内心有些东西在开始发芽了,泸逊的回答就是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