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她带着自己奔跑,哪怕是一场没有方向的奔赴,他也无所谓。
少女长相清纯,乖的不像话,她好像不知道自己笑起来多好看,好看到舒先森不想移开眼睛,只想抓紧时间贪婪地注视着她,肆意地让眼神高声喧嚷他对她的喜欢。
“这次可以待多久呢安安。”
隐约间随安好像听到了一句呢喃,不过还没等她抓捕到就飘散在风声里了。
“你说什么?”她生怕错过什么要紧的逃命法子,只得再扭头询问一遍。
可她只见到男人轻轻摇了摇头,带起一头飘逸的发丝晃荡,差点呼到她脸上。
讲道理,随安有点来气,这么危机的时刻,他是有什么要紧事需要浪费逃命的时间说啊!
舒先森丝毫不知少女的情绪,一心陷入了回忆之中。
“树先生!我要开始上学啦,你看我的新书包多好看!”
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脸蛋红扑扑的。
舒先森那时还不知道上学是什么意思,他只会单纯地为她的高兴而高兴。
可是接下来,他却不会再因此高兴了。
“树先生,我走啦。”
“我要寄宿啦。”
“高中一个月才能回来一次。”
“高三啦,一学期都要在学校。”
“大学好远啊,一年之后见!”
女孩踏上离家的火车时,他正被电锯一点一点啃食,冰冷的金属横切他的血肉,噪声冲天,树屑飞扬,粒粒都想要飘去她身边。
安安,一年要好久啊,对不起啊,我这次等不到你回来了。
树倒下了,露出新鲜的年轮。
后来刻着年轮的树桩也被连根挖起,留下一个好大的洞,是他攒了一辈的思念。
舒先森想到这,心情猝然低落。
他对气喘吁吁的女孩说道:“随安,别跑了。”
“啊?”猝不及防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声音还温柔又好听,女孩没有细想就条件反射地答应了。
只是她下意识皱了眉头,终于开始疑惑恩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而且声音真的很耳熟啊。
“你怎么会、”
女孩话还没说完,之前一直没有什么动作的人突然就把她拉到了身后,把他的身躯当成一道保护盾护在她前面。
舒先森回头对女孩快速解释道:“跑不出去,这是无有河,生灵来此初渡,都会被映照出内心最害怕的东西,无法逃脱,必须直接破局。”
啊,什么灵?什么河?怎么不早说!她真的跑的累死了。
随安无语,心里更是觉得舒先森只是长得帅,脑子是不太灵光的。
男人见随安没出声,还以为她害怕了,对着她露出笑容安慰道:“安安不要怕。”
声音在身边响起,随安却觉得被拉回了之前陷入黑暗的时候,耳边的声音和那时心里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安安不要怕。
是他!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他。
只是形势徒然严峻,没有给他们更多对话的时间。
只见眼前的湖水就像到了极限一样猛然炸开,砰的一声,扬起一片水幕。
随安从男人背后侧头望去,心里直嘀咕:她最害怕的会是什么呢?但愿不难对付。
水幕褪去。
一大群中年的、老年的男男女女,嗑着瓜子,搬着板凳就从湖面向他们走来,叽叽喳喳,嘴里一刻都不消停。
看到这群人,随安刹时就感觉头大如斗。
这不是村里的七大姑八大姨还有七大爷八大叔嘛,果然是她最怕的东西!
这不是她能对付的事情,这群人战斗力超群,能把白的说成黑的,活的说成死的。
她随安这点嘴皮子功夫,他们单拎一个出来都能把自己讲到头冒黑烟。
但她前面这位就更指望不上了,从遇见到现在都没蹦出几句话,估计连她都不如。
随安悄悄抬眼望男人瞅去,不巧他也正好望向自己,两人的眼神在半空中撞了个直接。
看着男人微微蹙眉疑惑的模样,她满脑子都是:山水画成精了,好看死了。
不过她没时间和他解释了,他们已经被村口大军团团围住了。
接下来就只能像被剥洋葱一样接受层层拷问了。
“哟~这不是随安嘛!好多年不见长这么大啦。”
首先发出攻击的是一位大妈,力度不大,寒暄程度,好接招,随安保持微笑不说话就成。
“这位是你男朋友啊!真俊啊!”
感慨的是位大爷,经常和大妈们一起跳广场舞,讲话嗓门挺大。
随安掏了掏耳朵,借此掩饰她那点难为情的心思,浮夸的开口道:
“哪能啊!我能找到这样的?今天刚遇见,都不认识。”
这话一落,就像给大爷大妈们开了个口子,他们眼睛通通射出寒光,如恶狼一般的盯着舒先森,七嘴八舌的闹开了:
“小伙子啥名啊!有对象不?啥工作啊?俺家里有个女儿……”
舒先森就像遇见风浪的一叶扁舟,被挤来挤去,十分无措,没见过这阵仗,只能呆呆的回答:
“我叫舒先森,在灵界做拘魂工作,没有象,一只都没有,更没有一对。”
“哈哈哈哈哈!”随安在旁边爆笑出声,先前看着舒先森无助的样子实在可爱,她心里恶趣味发作,就没有第一时间上去给他解围,就在旁边看着。
又想着让男人吸引火力,就没人来问她了,她落得轻松,何乐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