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找舒先森。
她一刻也等不了啦!她要完完整整地让舒先森带着她重演一遍拘魂,以求完全掌握技能,万无一失。
“行了!岁钦来了,你要他带你去。”苏午铭指向刚刚赶来的岁钦后就烦躁地转身离开了。
“小气。” 随安悄悄朝着他的背影嘟囔了一句,扒着眼皮做了一个鬼脸。不料看见苏午铭突然停住了脚步,吓得她赶紧转身奔向岁钦,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幸好苏午铭继续走了,不曾转身。
“岁钦,带我去找舒先森,我有急事。”
本来还面带犹豫的岁钦听到“急”字之后,也不敢耽误,直接引着随安来到了舒先森在的地方。
放下随安之后,岁钦就走了。
不知为什么,他懵懂的心里一直相信着一个原则:没有危险的时候,他最好从两人身边走开。
“舒先森?你还好吗!”随安没想到落地之后,会见到舒先森被关在一个牢笼里。
那可是舒先森,清风霁月的舒先森,怎么可以把他锁在黑暗里。
“安安?”舒先森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只能虚弱的靠在铁栏杆上,轻轻唤着那个让他悸动的名字。
“你这是怎么了?!”随安飞扑向前,扒着铁栏杆急切的看着舒先森惨败的脸色,当下就觉得有一张大掌猝然紧紧挤压着她的心脏,害的她一抽一抽的疼。
“安安,不怕。”无法思考的舒先森却没法答话,只能凭借本能作出回应。
然后他就张开了手掌,撑在地上,艰难摩擦转身,等终于能和随安面对面之后才停下。
接着随安就看见男人合上了手掌,将手伸在她的面前,再缓缓打开。
一只,两只,三只,接着无数只萤火虫跃然于黑暗之上,点亮了随安一双黑眸。
女孩呆呆的看着男孩,微动嘴唇,诉说沉默,只有一滴泪悄然划破她皎洁的脸颊。
舒先森歪头靠近,他眼神迷迷瞪瞪盯着随安,一双手还在不停变出萤火虫。
“安安,不怕。”男孩轻声温柔说道,发丝垂落在脸边,嘴角高高勾起,露出两颗小虎牙,笑的温暖,也乖的不像话。
“舒先森,你到底、是谁。”随安终于问了出口。
她不是傻子,她能感觉到舒先森对自己超乎常理的爱护。
“不合时宜。”舒先森却答非所问喃喃重复道,“我是、不合时宜。”
看着舒先森傻傻的样子,随安下意识问道:“你为什么来这呢?”
她本来只是不解为什么那位灵主要这么惩罚他,实在太过分。
没想到这回,舒先森却果断脱口而出五个字:“在灵界祈福!”
他要在灵界拼命拘魂,给安安祈福!给安安攒好多好多福气,让她能永远开心!
祈福?随安似乎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答案。
舒先森来灵界是为了祈福吗?他都死了,也需要福气吗?
“那,我的福气都给你吧。”女孩自然许诺道。
黄天在上,她祈求舒先森福寿延绵。
五小时之前,混沌时境里的一座小木屋前站着一个男人。
木屋廊檐下挂了一盏橘黄色的夜灯,温暖的光伴随着潺潺流水声流转在一片黑暗之中,危险与温柔共存。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缝,像在示意来客进屋。
见状,舒先森直接上前推开门,抬步入屋。
屋子里布置的很温馨,碎花与面包摆在小圆桌上,壁炉滚烫,时不时传出花火炸裂的声音。
屋子的主人正裹着毯子睡在躺椅上,只露出一点毛茸茸的头发。
“灵主。”
“来了?”一道雌雄莫辨的声音从躺椅上传来,语气温和。
毯子滑落在地上,灵主从躺椅上站了起来,缓缓转身,向舒先森走来,迎着火光,只能看见一道晦暗模糊的影子。
舒先森不自觉地握紧双手,只是低垂着眼睛,抿着嘴不答话。
“我早就和你说过。”
灵主逐渐从光影中走出,首先露出一头黑发,顺滑柔软,再就是被木制面具遮住的面孔,和一身黛绿色长袍。
“可!” 舒先森红了眼角,额头青筋乍起,眉头紧皱下压,很不甘心地想要辩驳。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灵主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不容置疑地说道:“痴心妄想!”
说完后,灵主单手一挥,一副画面凭空浮现在空中。一个女人浑身插满仪器,安静的躺在病床上。
“她没死。”
这一声仿佛判决了舒先森的死刑。可他下意识竟然是感到高兴,为安安还能回到人间而庆幸。
“你啊,永远不合时宜。”
不合时宜。
这几个字不停炮烙着舒先森的心,让他鼻头酸涩,浑身颤抖,直到嗓子里涌上了一股甘甜,嘴里充斥着铁锈味。
“剩下的你知道该怎么做。” 灵主简短结束了对话,挥出一股力量直击舒先森,将他打落在地,口吐鲜血。
可舒先森却一动不动,散落三千发丝,低身匍匐在地上,像是被抽出了骨头,碾碎了神魂。
下一秒,景色骤变,木屋消失不见,在舒先森的四周拔地而起粗重的铁栅栏,将他禁锢在其中。
火囚笼,专门克制树灵,以烈火灼魂之痛时刻煎熬着舒先森。很快,舒先森便在抽筋拔骨的痛苦中渐渐失去了意识。
这便是灵主对他的惩罚,罚他的不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