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她觉得贺千禧是一个机器人，无悲无喜。
已然是傍晚时分，从阳台的窗户望出去，一片昏暗，楼下的阴影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走，再远处有星星点点的光，像是萤火在夜色中浮动，远不如这座城市平时的流光溢彩。
崔向阳拉上窗帘，打开灯，光一下子填满了整个房间，不少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明亮刺了双眼，举起手眯着眼看向崔向阳，眼睛里的茫然还未褪去。
“这是我十七年的人生中最刺激的一天。”
李择诗坐在椅子上，背靠着桌子，脸上的疲倦感很重，眼睛却还是亮亮的，像水晶灯下高浓度的葡萄酒。
没有人搭腔，她继续说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还是没人接话，孙喆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虽然知道她说不出什么有营养的东西，但还是把话头拿了过来，“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李择诗故意停顿了一下，才道，“今晚不用上晚自习了，也不用写数学作业了。”
“那坏消息呢？”这回是陈思齐问的。
李择诗垮下脸，“也许以后还得上。”
“我倒是希望这样的时候快点来。”何秧神情恹恹，“经历了这些事虽然才不到一天，但我真的很想很想恢复原来的生活，最讨厌的晚自习和数学作业也变得令人怀念。”
“我不太怀念……”李择诗拖着下巴，手指在脸上弹来弹去，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几句话闲扯下来，同学们的情绪或多或少都得到了调节，先前沉重的气氛渐渐褪去。
庄语走到陈思齐身边，她注意到陈思齐一进门就拿充电宝充上了手机。
她说道：“我想借你的手机打个电话。”
“行。”陈思齐很爽快地把手机给她。
然而庄语刚打开手机，右上角显示的“无信号”三个字让她瞳孔一缩，她不相信，输入号码，刚拨出去就传来信号不通的语音提示。
她僵硬地把手机还给陈思齐。
“这么快？”陈思齐有些意外。
庄语让自己冷静下来，才说道：“手机没信号，打不通。”
“怎么可能？”
陈思齐不信，打开手机看到一样的事实，他立马给家里人打了电话，结果相同。
“怎么会这样？”
崔向阳看过来，问道：“怎么了？”
陈思齐不可置信地拿起手机，说道：“没信号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什么意思？怎么突然没信号了？”
“没网就算了，没信号是个什么鬼？我们立阳虽然不是什么一二线城市但也不是大山里啊！”
“那我们都不能跟爸妈联系了？我妈也不能给我打电话？”
“那我们怎么出去啊？会有人来救我们吗？他们知道还有学生在一中吗？”
同学们都激动起来，很多杂乱的声音，崔向阳想到了最恐怖的一个问题，“没有信号，说明我们立阳市真的出问题了。”
“对。”孙喆也说道，“无信号只能说明我们城市的信号基站被破坏了或者负责这一块的工作人员……出事了。”
所有人都想到了——丧尸。
更可怕的是，如果网络和信号被破坏，那么长此以往，水电也会不再提供，立阳市会陷入走投无路的绝境中。
孙喆看着大家忧心忡忡的模样，推了推眼镜，又说道：“其实我们也不用想那么远，反正我们现在在宿舍里都出不去。”
这倒是实话，就是真实得有些残忍。
“这样。”崔向阳让大家都围起来，他站在中间，说道，“先度过这几天再说，至少现在我们是安全的，说不定明天就有人来救我们了。”
“我想了想，今晚我们睡三个宿舍，这个宿舍和左右两个，我们一共十八个人，女生十二个每个宿舍四个刚好可以全都睡床上，男生六个每个宿舍两个睡地上，可以从别的宿舍拿被子，互相照应着点，如果有什么情况就大喊，大家都能听到。有问题吗？”
也许是一波三折的经历让同学们都短暂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也许是出于本能地对班长的服从，没有人提出异议。
崔向阳继续说道：“那行，我们来分配一下，贺千禧、袁媛、李择诗、吴珊珊、孙喆和罗非去413，冯菁菁、赵温虹、齐舟、何秧、陈思齐和易淙去417，庄语、张黎黎、王筱、刘亚枫、赵嘉炜和我就在这里，可以吗？”
他特意根据同学们之间各自的熟悉程度来分配的。
罗非看了眼自己的床铺，其实他还是想在自己的床上睡觉，内心一通翻搅，最终想着算了。
这种时候，他似乎不应该再有这种计较。
众人在415里待到九点多，一直没什么人说话，偶尔有三言两句也打不起什么水花。直到夜幕深沉，同学们慢吞吞地去向各自分配好的寝室。
刚进413，趁着两个男生还在415，李择诗“砰”地一声把门关上，面对眼前三张带着疑问的脸，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那个……你们有姨妈巾吗？我书包在逃跑的过程中丢了，姨妈巾在里面……”
原来是这事！
袁媛和吴珊珊露出了然的神色，贺千禧把自己的书包扯开，空着个大口子对着李择诗，态度很明显。
李择诗看着她空荡荡几乎没有什么东西的书包，咽了咽口水，“什么都没有啊？”
“我有。”
袁媛拿出一片给李择诗，说道：“不过是日用的，夜用的用完了。”
“没事没事。”李择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