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
陆胥同扑过去打开门。
“小心——”
离陆胥同最近的张黎黎猛扑过来,将陆胥同扑开。
一道佝偻的身影从门后颤巍巍地走出来,步伐急切却缓慢,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浑浊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地上的陆胥同。
陆胥同扭头看她,双眼红得彻底,“奶奶?”
陈思齐反应极快,上前一步从背后环住陆奶奶的脖子,举起长棍就要往她头上扎。
“等等!”
陈思齐的长棍停在半空中。
陆胥同推开张黎黎,飞快地爬起来,抓住奶奶枯瘦的胳膊。
“奶奶!奶奶!我是同同啊,您不记得了吗?”
陆奶奶却是紧紧地盯着陆胥同,头不停地朝前伸,张着嘴巴,口中流出鲜血和口水。
陈思齐紧紧地用手臂箍住奶奶。
“对,我声音太小了,奶奶耳朵不好,肯定没听清!”
陆胥同不肯放弃,凑近奶奶的耳边,用力喊道:“奶奶!我是同同!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你看看我!”
他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奶奶的肩膀上,顺着破破烂烂的衣衫流入胳膊里。
陆奶奶停顿了,喉咙里的低吼消失。
“奶奶?您认出我了!”
陈思齐不由自主地减轻了力道。
陆胥同激动地对着奶奶的脸,“您认得我了!您认出我了!”
“吼!”
陆奶奶的头猛地向前一抻,陈思齐一个激灵,长棍随之而落,捅进了陆奶奶的后脖颈,陆胥同的脸色瞬间苍白,鲜红的血液溅在了他的脸上。
陆奶奶倒在了他的胸前。
他扶着奶奶的胳膊,全身僵硬。
蒋晴空、崔向阳、孙喆别过头,不忍再看,李择诗、周稳稳、袁媛等人早已泪流满面,贺千禧靠着门框,低头看着地面。
“奶奶!”
陆胥同踉跄了两下,再也站不住,跪倒在地,陆奶奶顺着身体滑到了他的肩头,鲜血从背部一直往下流,淌在黑色的水泥地面上。
“奶奶!奶奶!你醒醒啊!”
陆胥同抱着奶奶,突然迅速地解下书包,拉开拉链,从包里拿出一堆试卷,一张张放在奶奶眼前。
“奶奶你看,你看,这是这个月我月考的成绩,我都拿回来了!你看,你看我的分数,没让你失望!我语文考了一百二十一分,进步了!我数学考了一百四十三分,是我们班最高!英语有一百三十八分,这次英语比较难,但老师说我有这个成绩很不错了!还有、还有我物理,上次不是没考好吗?这次考好了,有八十七分呢!还有化学也不低……试卷我都拿回来了,奶奶你看一眼啊!看一眼!求求你了!你说过要一直陪着我看我拿高分的……”
女生们再也忍不住,响起一声声压抑的抽泣。
陈思齐抱着长棍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崔向阳走过来按住他的肩膀。
陆胥同的低语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他的嗓子沙哑,眼泪流干。
他抱着奶奶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周围是散落的试卷。
崔向阳用力吸了吸鼻子,努力平复心绪,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试探性地与陆胥同道:“现在快六点了,晚上开车不安全,我们今天先在你家住下可以吗?”
陆胥同没说话,只当是默认了。
崔向阳于是转过身,说道:“我们今天先住这里吧,明天再去下一个地点,大家休整休整。”
好一会儿,同学们才慢慢地有所动作。
一直不动的陆胥同忽然抱着奶奶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往卧室走去。
“让一下。”
“啊?哦哦。”
陈思齐飞快往旁边挪了一步,“要帮忙吗?”
陆胥同没回答他,进了卧室,把奶奶轻轻放在了床上,并细心盖好被子。
陈思齐站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就见陆胥同走出来,脸上的泪痕还没干。
他低声道:“我的房间在那里,里面的衣柜里有被子,你们可以拿出来用。”
大家不约而同看向他,却见他又走回了房间,还把门关上了。
李择诗担忧道:“他自己一个人待着,会不会有什么事啊?”
周稳稳迟疑地问道:“你是说…自杀吗?”
这么一说,大家立马都站了起来,崔向阳抬手稳住他们,“他现在最需要的是静一静,我们别打扰他了。”
“他不会自杀的。”
此话一出,同学们纷纷看向说话的贺千禧。
贺千禧站在电视机前,将柜子上倒着的相框扶正。
照片里是一家五口,虚假的城市背景下,一对年轻夫妻站在最后,白发老妇人坐在椅子上,身边一手牵了一个男孩,仔细看,右手边的男孩五官跟陆胥同十分相像。
“他还有亲人呢。”
待在车里的冯菁菁三人被崔向阳叫了进来,大家草草打扫了客厅,将地上的血迹擦掉,试卷捡起来一张张叠好放在电视柜上,把茶几挪开,尽可能腾出空间,在沙发上地上铺好被子,顾不得男女之防,就这么躺在一块儿。
白天一天都在担心受怕中度过,且对抗丧尸体力透支,同学们很快沉沉睡去。
张黎黎是被胸腔闷醒的,她猛然睁开双眼,满头大汗,喉咙处像被塞满了棉花,喘不上气来。
她颤抖着手去摸索身体,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药物,放在鼻下狠狠吸了几口,浑身的挛缩才渐渐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