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领导是人事部的,一贯和颜悦色:“抱歉耽误你时间了,你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下情况。”
余小鱼没有给她继续说的机会,开口:“我确实知道了。经理,我首先有两个疑问,在公邮收到照片的第一时间,为什么没有人正式通知我这个当事人,是不是默认我破坏了规则?以至于我到午休才从同事嘴里知道发生了什么。第二,在收到照片的一小时内,所有能登上公邮的同事都没收到指示,把那封邮件删除、照片保存到本地作为证据,这对我的个人权利造成了非常大的侵害。”
女领导有些尴尬,“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没清楚,怎么会默认你违规呢?我们也需要时间处理,下午已经把邮件删除了,你要是提起诉讼,照片会作为证据呈交给律师。我完全理解你的心情,你把你知道的事和我们如实说明,也是在帮你洗脱嫌疑啊。”
“我没有做过,有什么嫌疑?”
余小鱼有些激动,声音不自觉拔高了,“几位领导,我从公司的角度出发,公司关注的重点,是这封邮件上虚构的违规操作,大众一旦知道,就会说盛海国际是一家靠不正当手段赚取项目收益的券商。但从年初恒中集团和我们签订协议,一直到7月项目结束,我们所有程序都是合法合规的,严格按照合同来。我们的定价和承销份额在十二家券商里只能算中等,上报国资委的材料也如实完备,如果证监会要查,根本查不出违规的地方。李总,这个项目是您承揽的,您最清楚是不是?”
直属上司被她点名,喝了口茶,点点头,“这当然,项目是我联系的。”
他转头向另一个男领导说:“所有资料都有存档,要查起来,自然不怕。我们想那么干,人家恒中还瞧不上呢,哈哈。”
几人都没有笑,上司反应过来,自己这玩笑开得着实不恰当,好像他要手底下女员工行贿似的,赶忙闭了嘴。
“瞧不上还让咱们盛海的员工上台讲PPT?那么重要的场合,不从他们集团内部挑人,找个刚毕业没几年的女生?”男领导是合规部的,也是公司的大董事,颇有资历,说话一向不客气。
上司迟疑地望向余小鱼,男领导说出了他的心里话:“听说恒中集团的新任总经理找了你做女朋友,前天还开车送你来上班,不少人都看见了。”
他从桌上拈起一张纸,“我看过你的简历,你在校期间曾经在恒中实习过,这上面只写了投行部,说通过考评拿到了return offer,你能告诉我具体是在哪位领导手下实习吗?”
空气沉闷,余小鱼觉得透不过气来,手指交握在腿上。
大约过了三秒钟,她抬头直言:“在投行部。先跟江潜,再跟沈颐宁,他们两个都是非常好的老师。恒中的美元债上市以后,我找了江潜,也就是恒中新任的总经理做男朋友,我们的关系是几天前刚刚才确定的,之前一直没有私人联系。”
余小鱼顿了一下,又说:“其实我不该和您说我的私事,您也不该这样问。您打心眼里认为,以我的相貌、能力、地位,找到江潜这样的男人实属高攀,是用了不正当手段,或者是凭一些女性特有的、却上不了台面的优势,以此来推断那封邮件的真实性。”
“你这叫什么话!我根本没有这么想。”男领导皱眉道。
余小鱼做了个无所谓的姿势,“您都把我简历调出来了,就等着我说意料之中的话。我可以告诉您,我微信和江潜有三年多没联系,上次对话是在本周一。不过我不可能把它给律师和警察之外的任何人看,这是个人隐私。”
男领导保持着严肃的态度,“我没有要看你的隐私,只是口头询问。”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过脸,问上司:“李总,您还记得HENZ项目路演那天,恒中的人来找您,是怎么跟您说的吗?”
上司摇摇头,“这我哪记得,都快两个月了……”
余小鱼对几个人说:“那天路演,麦克风出了问题,主持人被送到医院,替补的人也恰好不在。我是在洗手间接到李总电话的,他说恒中这边在找人上台替主持人,看PPT大部分是我写的,叫我现在过来一下。”
“对,这是个好机会。”上司顺着她的话想起来了。
“是谁来找您的?”
“江总身边的夏秘书。”
“夏秘书有报我的名字吗?”
“这倒没有。”上司很肯定,“因为PPT是你做的,我就让你来。他们用的是英文和繁体字版本,要是找别人念,念不顺。”
余小鱼舒了口气,“那就行了。现在只有一个问题——到底是我PPT做得好,才让恒中挑中作为路演的主体材料;还是我和江潜有私人关系,恒中要捧一个为其他券商工作的普通研究员?我的工资没有增加,也没有提出要跳槽去恒中,我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收获实际利益;对恒中来说,也只是临时救场,化解了一个小危机。”
她打开保温杯,喝了口水润嗓,“几位领导,对盛海而言,这事有不合规且损害名誉和收益吗?难道不是别人要我做,我才做的吗?”
上司眼看审得差不多,打圆场:“没有没有,我一直觉得你材料写得好,所以才让你专门负责承做的,你上台发挥得也很不错,简直一鸣惊人。那邮件里的照片是假的吧!现在AI换脸很简单,软件就能做。还是说你得罪过……”
他看了眼女领导。
这事还是得她来说,她言辞温和:“要不我和小余单独谈谈。”
“不用了,我等下还有事,要早点走。”余小鱼没和他们多透露信息,“我会找到举报人,要他付出法律代价。”
上司忽然惊呼一声。
余小鱼看到他把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