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城中,路过护城河,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时竟不觉多了些拥挤。
张进驱赶马车回府,还未到门口,一阵阵的银铃声随风传来,远远地就看到一辆马车迎面而来。
马车前的两匹马通体黝黑,生得威风凛凛,马车前缀有几串铃铛,车前坐着一个车夫,车旁跟着几名侍卫。
“吁——”
张进拉住了马车,转头向马车,“殿下,长公主来了。”
“阿姐来了。”马车里的男子开口,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愉悦的笑。
张进也听出了自家主子的愉悦的心情,催马上前,在宁王府门前停下。
车夫在宁王府门前停下,转身向马车里道,“长公主,到了。宁王殿下也在。”
李恨下了马车,身量颀长,月白锦袍,腰间缀着白玉佩,眉眼带笑,一身温文儒雅的气息散开,看得人心生和煦。
“阿姐怎么来了?”
李恨提步上前出声问道。
府中的管家匆匆赶来,躬身道,“殿下,长公主。”
李恨还未出声,马车里传出女子低低的笑声,“怎么?不欢迎阿姐来?”女子声音温婉动听,话语间还带着丝丝的落寞。
李恨听了,摇头一笑,“阿姐,你就别笑我了。我怎么会不欢迎你来,只是我刚回来正好看到阿姐来了。”
“七弟长大了,阿姐说笑一下都不行了。”女子言罢又故作一叹。“算了算了,你也不小了,你阿兄和你一般大的时候,早已娶妻了,唯独你……”
李恨望着马车车帘,“阿兄与我不同,阿姐莫要说笑了。阿姐打算一直在马车上隔着帘子和我在这里聊家常吗?”
女子的声音一顿,随即,一个身着粉衣婢女连忙拉开帘子,一只玉手伸出搭上另一个着黄衣婢女的手,黄衣婢女扶着她走下马车。
女子一身香妃色刺绣花纹罗裙,浓密的黑发尽数绾髻,头上插着一朵牡丹,看起来雍容华贵,她走得很稳,端庄优雅,走下马车时发间斜插着的金步摇也没有随意晃动。
世人说长公主李华璋最肖似其母——文德皇后,文德皇后端庄大气,待人和气,故薨逝后加谥号文德,是京中世家女子的模范。
长公主是皇帝和文德皇后的第一个孩子,皇帝和文德皇后自小青梅竹马,加上早有婚约,帝后伉俪情深早已传遍宫里宫外。故长公主出生后不久就被封为长荣,取名华璋,意长荣华璋,赐予他们的长女一世荣华,因其为长,又封长公主。
李华璋,长荣长公主,因此得来。
长公主喜爱牡丹,衣裙上都绣有牡丹花,就连发间都簪着一支牡丹,府中更不必说养了多少花仆就为了种牡丹。
牡丹,雍容华贵,荣华富贵。
“七弟。”女子唤着他名字,细细地打量他。
李恨无奈,与长公主并肩走进宁王府。
“阿姐,快来尝尝我新泡的茶。”
李华璋这才停下打量,伸手端起茶,“你泡的茶倒是香。”
“阿姐最近过得怎么样了?”
闻言,李华璋抬眸看他,“阿姐过得很好。”说罢,又想起了什么,“七弟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有没有喜欢的姑娘?阿姐替你上门求亲或是打听打听?”
李恨摇头,“阿姐,我没有喜欢的姑娘,这种事,不急。”
“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要成家了,若是有钟意的姑娘,定要来和阿姐说,阿姐也可以帮你去打听一下。”
见李恨乖巧点头,李华璋心里酸涩,阿娘难产,自小就没了娘疼爱,又被送去佛寺待了七年,才十岁大的孩子,一个人在佛寺修心念佛。三年前回来后,他就一直清心寡欲,说什么都应好,但从不做。
自回来后,与他们几个兄弟姐妹都不亲近,平日里虽也有说有笑,却始终带着淡淡地疏离,让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她这个做长姐的可真的不称职!
想过后,她伸手拉过他的手,另一只手轻拍几下他的手背,语重心长地道,“七弟,我是你阿姐,若是有什么事阿姐能帮得上忙的,一定要告诉阿姐。”
李恨虽不知她刚刚的想法,但也能猜到几分,笑着回道,“我知道了,阿姐。”
“阿姐听说你经常去花月楼看那名叫竹笙的琴师?”
“哪里有经常去,只是去了两次罢了。”
李华璋似有担忧,“七弟,她来历不明,你莫要被骗了才好。”
李恨没想到她这么直白,略微讶然,一时哭笑不得,“阿姐可是想多了,我怎么会?”
“你能想清就好,只是宁国公世子迷恋青楼花魁闹得人尽皆知,连定好要上个月成亲的事都拖延至今,让将要嫁入宁国公府的沈家三小姐怎么办?”
李恨没有作答。
李华璋见他沉默不语,应是听进去了,起身就要离开。
李恨跟着送到门外。
马车早已等候在外,婢女扶着她上车,上了马车后,她仍是有些不放心,伸手撩开车帘,“七弟,阿姐回去了,有什么事可以来找阿姐说道。”
李恨站在阶梯下,含笑点头。静静地目送她离开,马车远去,才转身回府。
几天过去,司静绾没有等到柳时生的消息,就等来了李恨邀她去府上奏琴的消息。
闻言,司静绾正在写字的手一颤,笔落下,一下子歪了,她抬起头,珍儿激动地脸都红了,像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
“你说宁王殿下让我去他府上弹琴?”司静绾神色平静,可看她刚刚写字就知道她的内心远不如表面上平静。
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