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宴揽着娇娇站在海滩上,往深海眺望。 娇娇握住他的手问:“你的手怎么回事?” 常宴轻声说道:“打仗的时候不小心,被砍掉了。” 刚刚起义那段时间,五湖四海的人都来投奔,军队非常散乱,他一面忙着培训军官,一方面还要指挥战役,后勤军需也要跟上,父亲也忙着收编各地的军队和战俘。 白天还好些,一睁开眼睛就是一个字,忙。 到了深夜,他就睁着眼睡不着。那黑珍珠的粉末,还有那两根捏碎黑珍珠的洁白手指就在他眼前晃个不停。 无尽的折磨和无尽的悔恨。 他当时真是猪油蒙了心,明知道南盛容和自己的过往,还偷偷给她银两,娇娇又是那么干净善良的一个姑娘,眼里容不得沙子。 爹说得对,是他的错。 过了不久就有一次大的战役,他夜里没睡好,昏头昏脑上了战场。 那个大梨的将领功夫狠厉害,马蹄翻飞中激起尘土如屑飞扬,他就想到娇娇那个小混蛋毫不犹豫捏碎黑珍珠的样子。当时黑珍珠的粉末也是这样,随风飘扬。 他心中大恸,一不留神,小手指就被对方割断一截。 这可不能告诉娇娇,免得她内疚。她那么善良,他一个字都不能说。他粗糙的手轻抚娇娇的脸颊,“来东海以前,我并没有见过大海。听我爹说,大海宽阔无边,洪波涌起,烟波浩渺。我总想象不出来这等景色。等到了这边,才发现是真的。无边无际,比江河浩瀚,比湖泊宽广,比星空深邃。内有鱼虾,说不定还有无尽宝藏。” “海岛物产丰富,还有不少水果都是陆地没见过的。” 娇娇接口说道:“这里气候常年温热,水稻和小麦可以种植三季。听当地人说,这里的猪羊牛等家畜都生长得特别快,就连母鸡下蛋都比陆地上的母鸡多。是一个好地方。” 常宴亲了亲她的发顶,“唔,你做好计划书交给他们就行。这些小事无须你亲自动手。” 娇娇只到他胸口处,昂着脸和他说话有些累,常宴抱起来她往上托了托,“我们坐下说话好不好?” 他蹚水下海,坐在一大块黑褐色的礁石上,让娇娇做他腿上,“此地果然舒服,不似北地。我要上书新帝,设立衙门,专管海花岛和海花岛周边海域。同时动员北地贫瘠处的百姓迁居至此安居,扩充海岛居民,补充新军,形成对倭国的威慑。” “只有我海军强大,倭国才不敢动弹。” 娇娇看着大海上面不断涌过来的浪花,“此事谈何容易?拖家带口,远离家园,百姓不喜。不如让这些大庆士兵留在此地,在陆地重金广招女子来此成婚生子。” “在岛上选址广建村落,只要成婚,就分给一套小院子,不怕那些女子不来。你是没见到,仅仅海盐县一地,家中贫瘠者卖女成风,有些家庭生下来女婴随即溺死,这是对女子的极大摧残。还不如咱们给她们一个机会,脱离家庭,来到这里靠自己种田为生。我相信,今日这里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常宴听得心潮如同浪花一样澎湃不休,“我娇娇就是聪明。听得为夫口渴,还请夫人赏一个吻解渴。” 说完,嘴巴贴住娇娇的粉唇索吻。 娇娇无力捶打他的肩膀,人家一手捂住她的粉拳,放在嘴边,“调皮。” 岸上有人喊道:“喂,常将军,我们都忙死了。你们还好意思在这里卿卿我我的,刺激人好玩吗?好玩吗?” 是沈醉。也只有沈醉才敢这样吼常宴。 娇娇大囧,嗔怪常宴,“都让人看到了。” 常宴一笑,“他不是人,他是单身狗。” 他不让娇娇碰水,抱着她回到岸上。 瞥了一眼还不知道死活的沈醉,非常不乐。 沈醉一看常宴,翻了个白眼儿,“舍得刮胡子了?啧啧,这还有点儿人样。娇娇,我跟你说,这人自你走后,坚决不刮胡子,难看死了,跟兰爷子有一拼。怎么,现在舍得挂掉了,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虱子.......娇娇,走,基围虾闹腾呢。” 娇娇一惊,“她咋了?受伤了?” “没,岸上来信,说月牙儿到了。基围虾要回去接月牙儿。” 娇娇大喜,快步跑起来,“月姐姐要来了。我也要回去。” 常宴:“……” 他瞪沈醉。 沈醉无辜:“瞪我干啥?” 说完,从袖子里抽出来一封信递给常宴,随后快步追赶娇娇去了。 信是常海平写来的。 “常宴吾儿,京城一切顺遂,吾儿放心安抚娇娇,此乃你第一要务。 娇娇不回来,你也不必回京。 父字” 常宴把信贴在胸口,暗暗笑起来。 爹怎么这样,好像自己不是他儿子,娇娇才是他亲生女儿一般。 他起兵反了之后,常海平忙完了新生儿子的事情,等常夫人出了月子稳定下来,才从赵大水口中知道娇娇竟然去了东海之滨,自家儿子为了那个荒淫的南盛容,活生生逼走了娇娇。 那可是他捧在心口,从小宠到大的小丫头啊。竟然被这小子气走了,还让赵大水把他送给赵家的东西送回,这让他这张老脸往哪儿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