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在跟着你?”饿死鬼向前虚浮了几步,惊奇地瞪大双眼看着少虞,稚嫩的童声尽显欣喜雀跃,全然忘了刚刚自己在对方手下逃过一劫。
少虞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让自己和饿死鬼保持回最初的距离,她忍着内心的害怕,定定地看着饿死鬼,发现她原来是个发育不良的小丫头。
其实很多人不知道,这位刚刚遇事游刃有余的驱鬼祭师有个小秘密,就是……她怕鬼。
“怎么不说话?”饿死鬼见少虞只是愣愣地看着她不说话,于是又向前虚浮了几步,欣喜道:“姊姊,我知道你刚刚是手下留情了,我来这儿就是想……”
她越说越激动,不免又飘了几步想靠近少虞。
“站住!”少虞嘴巴不受大脑控制,不自觉地蹦出两个字。
饿死鬼被少虞的这一声急令吓住,呆呆地飘浮在原地不动。
少虞长舒一口气,自己现在没戴傩面遮脸,只能强正神色让自己看上去尽量不显慌乱,她轻咳一声,压着微颤的声线道:“你就站那别动,有什么事就这样说就好。”
“我……就是想当面跟你道个谢。”小丫头展颜一笑,笑得一脸天真无邪。
饿死鬼知道,少虞是故意对她放水的,不然真要较劲起来,她可能连第一招都躲不过去。
少虞脸上也挂起笑,试着调整语气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紧张,她蹲下身看着小鬼,“你要真想谢我,就告诉我关于我师父的事情,这样我才能看见你的诚意。”
除了是看这饿死鬼年纪小没犯大错外,她手下留情的重要原因是这个小鬼知道关于师父的事情。
“没问题!”小鬼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但你要请我吃饭,我们饭桌上聊。”方才她来得太及时了,好不容易拿到天香楼的烧鸡还没来得及吃一口。
“你还讨价还价?”少虞被这小鬼的话气到,“信不信我现在收了你?!”
小鬼被少虞一吓连忙抱头蹲下,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用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试探她,“求求你了,明天就是我头七,我只有这么个小小的愿望……”
明天她就要消失了,没吃上天香楼的烧鸡真叫人抱憾终身。
“好!”少虞咬牙答应,反正掌柜还欠她三顿饭,得到师父的信息要紧,“那我们在这不见不散。”
“好诶!”小鬼一阵欣喜雀跃,忘了少虞的要求极速飞飘过来将人抱住,“谢谢姊姊,我就知道你会答应。”说完便消失不见了。
少虞被这饿死鬼的举动吓一跳,等反应过来要推开的时候发现小鬼已经不见了,她顿时一阵心悸,浑身无力跌坐在地上。
她暗暗感叹,还好鬼已经走了,不然被看到也太丢脸了……
趁着天还没黑,少虞急忙忙赶回了家,从包里拿出新采的柳木,准备制一副新傩面。她将木头放置在桌上,摊开图纸细看,心思却不在这上头,思绪飘向昨日发生的怪事。
想来也奇怪,自己当时在锯木时分明离岸边还有一段距离,她虽身姿轻盈,却还不至于到弱不禁风的地步,怎会被一阵风轻易刮进水里呢?
少虞怕水,她一边挣扎着拼命向上浮,一边祈祷着各路神仙能显灵救苦救难,让她能渡过这一劫。
可是无论她再怎么挣扎,都无人看到来救她,少虞心里明白,就算他们真的看见了,也不会来救她,她知道村里的人大多视她为灾星,巴不得她能早点死。
几番挣扎让她有些筋疲力尽,少虞呛了几口水后,再也支撑不住地顺势半阖着眼,整个人都泡在水里,视线逐渐模糊,还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自己再往下拖去。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顺着那股力摸去,摸到一个湿润华顺的东西,仔细抚摸后发现那东西骨节分明,貌似是只人手!
少虞心头一跳,今日出门未看黄历,时运不济衰神附体,被这东西抓去当替死鬼了。
等她完全闭眼准备迎接一切时,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上了岸,斜躺在河岸边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衣服都已经干了。
少虞大为震惊,自以为是祈祷起作用了,神明听见她的祈求真的显灵救她于危难,所以她打算将新得的柳木制成水神傩面,到时候再遇到这种情况能试着借取水神神力,以免落了个措手不及。
她拿着刻刀仔细雕琢,时间悄然若逝,再抬眼看外面天色已入深夜,起身走动一下,把门窗紧闭,重新坐下看图纸构思。少虞看着看着只觉眼皮沉重,她趴在桌子上,打算小憩一下,等会儿再继续雕琢。
也不知过了多久,少虞直觉一动悠悠转醒,睡眼朦胧下意识重新拿起刻刀和木头,抬头触目心惊的是一片白。
她揉了揉双眼,又使劲掐了自己一把试图梦醒,可回应她是只有腿上火辣的疼痛,定睛一看,发现桌前站着个背对着的人。
这个时候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眼前的,绝非常人!
少虞是知道自己的奇异体质的,她八字轻,从小就容易招惹些不干净的东西,这种情况还是跟着师父学了傩戏才稍有好转。这东西能毫无动静地没能惊动她,想来有点道行在身上。
她顿时警铃大作,小心翼翼地将火神傩面戴好,抽开身子向外移动离他远点,心里强作一番建设,鼓起勇气道:“诶!你……你谁呀?”
那人未动,周围一片死寂,只有屋外被吹得叮当响的铃声回应了她。
少虞摆好架势准备拼了,大喊:“何方妖孽,还不速速报上名来!”
良久,眼前白衣人徐徐转过身来,顿了半刻,缓缓吐出两个字,“君尧。”
他声音如冷泉澹澹,使人瞬时徒增凉意,侧侧生寒;又似萤石迸撞,击出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