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离迎着夜色出京了,为了以防万一,八百轻骑再一次跟随萧离横渡断阳江,沿交岭峡谷直达北凉云州。
交岭峡谷有军队驻扎,萧离所带的骑兵辨识度极高,一群披着玄甲的骑兵宛如皑皑白雪中黑蟒,正极速穿梭在曲折的峡道上。
寒风打在脸上,大氅里灌满了风霜,人也有些麻木了。
松州现在已经无法再往外传消息,周肆被困松州,只怕所处局势不容乐观。
“周大人醒了没有?”
“回将军,已经醒了。”
小卒半晌没听到身前之人说话,续道;“将军要去见见吗?”
叶靖放下简易地图,起身道:“是要去看看的。”
叶靖一出营帐,风雪立马铺天盖地地袭来,年轻时在外征战,脸上留下些许疤痕,眉梢处经霜雪沾染,显得更白了。
周肆营帐内,季晨轻轻将周肆扶坐起来,道:“潘阳侯朝这里来了。”
周肆耐着伤口撕扯的痛,淡淡道:“嗯,知道了。”
明明是冬日,但周肆额头与脖颈上都附上细密的水珠,发白的唇上冻起一层干皮。
“周大人,老夫可以进来吧?”
叶靖在帐外问话,周肆喊不出声音,轻轻摇了摇季晨,季晨见他点头,对着一侧的周衍道:“让侯爷进来吧。”
周衍得了令,去掀了帐帘。
叶靖进来就一把按下要起身的周肆,道:“莫动,好生歇着。”
季晨抱拳行礼,道:“见过侯爷。”
叶靖看着他,蹙眉道:“镇抚大人,呃——忘了问,你叫……”
季晨立即说道:“侯爷,卑职季晨,表字重明。”
“哦——”叶靖点了点头,随后对着周肆道:“老夫欠你一条命,以后不管你有什么难处都可以提出来。”
周肆让叶靖坐下谈,道:“侯爷客气,这批叶家军若不是侯爷带领,就无意义了。”
叶靖道:“周贤侄,那张饶阴险,将我幽禁起来,连我的副将都无可奈何,你才到松州,怎么就确定我在哪里。”
周肆道:“那得多亏北镇抚季重明,锦衣卫遍布各处,总有拿的到消息的,我们带的人也不少,我要能吸引张饶等人的目光,锦衣卫就好办多了。”
周肆才到松州就有了察觉,料定张饶一定会出手,特地设计一出好戏,暴露自己。
张饶不敢杀了叶靖,叶靖就算死了,叶家军也不会为张饶所用。将领均被幽禁了,下边得不到消息,看不清行动,谁敢擅自行动。
叶靖面露愧色,道:“怪我,人老还糊涂大意。”
周肆连忙道:“侯爷莫妄自菲薄,这一战还需侯爷,我已传信帝京,会有援军来的。”
叶靖叹了一声,道:“带出的粮食不多了,松州到底哪来那么些兵马,但愿帝京快些。”
“也不知道我儿子怎么样了,就剩这么一个了,他一爷们,到现在都没有媳妇儿呢。”
周肆眼睑下垂,睫毛扑棱两下,浮现出一抹艳羡之色。
“报——”
营帐外跑进来一个士兵,单膝跪地。
“又怎么了?!”叶靖正烦着呢。
那士兵道:“营外有一人自称叫严争,是青岑帝姬的亲卫。”
叶靖摸着下巴,狐疑道:“青岑帝姬,咋恁耳熟啊。哎,周贤侄——”
叶靖瞥眼就瞧见周肆一副惊诧模样,随说是惊诧,但眼中却流露出莫名的颜色。
周肆低沉着声音,道:“殿下不在松州吧?”
士兵摇头道:“属下不知。”
叶靖见周肆这么激动,立马道:“让他进来。”
严争带着约摸十几人入了营地,进主帐时,也发现周肆坐在里面,对着叶靖道:“卑职严争见过侯爷,周大人,季大人。”
“坐吧,”叶靖看向周肆,“周贤侄,你问吧。”
周肆颔首领会,道:“严副将,殿下何在?”
严争道:“殿下现不在松州,但卑职已将消息传回帝京,告知殿下了。”
听到萧离不在帝京,周肆暗暗松了口气。
严争接着道:“听闻侯爷在此,我等就过来了,据卑职查探,松州原先一直悄悄囤积军用器械及人马,且并未有官员上报兵部,地方监察御史也早已殒命了,呈给帝京的奏折是伪造的。”
周肆道:“看来是已经被他们的人架空了,帝京不太平了。”
大约又过了四五天,萧离已经从云州调兵前往了西凉关。
云州本是萧离与廖星河驻守,北凉一时得不到帝京的命令,漠北来犯,离西凉关最近云州也不敢擅自调兵。
“多亏了殿下,虽说西凉关背靠北凉云州,却也实在远,这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这些个反贼想把我耗死在这呢。”
萧离摘下头盔,找个地坐下休息,道:“叶小侯爷谦虚了,守了这么久不容易吧。”
叶钦言也就着桌子坐下休息,道:“是啊,这么个地,烽火台点着了,烟都飘不出去,若非殿下带了粮草,不是战死就是饿死了。”
叶钦言拿过身侧的长枪,从桌上拎起帕子开始擦拭,道:“殿下看到了吗?这不是普通的民乱,这帮人训练有素,进退有度,完全是纪律严明的军队作风。”
萧离摸着坠子,道:“起初我以为是逃兵煽动百姓,长期训练确实能达到纪律严明,可他们的武器未免好了点,要知道许多州县的御城军都还用不起,且不说这一带不挨着紧急交战带,锦衣卫和监察台是摆设吗?”
叶钦言和萧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