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躯一路前行。
单于沉默地走着,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拉扯着身上数以百计的伤口,疼得仿佛身体要被撕碎一般,在他行过的焦土上,鲜血汇聚成一串血色的脚印,触目惊心。
终于,单于走到了被炸碎的年轻士兵的残肢边,他捡起那面已被烧得面目全非的狼旗,颤抖的手掌握紧了被烧得滚烫的旗杆,直到旗杆深深陷进掌心的血肉中。
在这面和单于的身体一样千疮百孔的狼旗下,幸存的匈奴士兵们沉默地聚集在单于身边。
“走,我们回家。”
……
“单于!”
可可在噩梦中猝然惊醒,帐外风雨大作,似乎预兆着某种不祥。
她觉得眼前有些模糊,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流泪,上一个雷雨夜,她不慎流产,失去了腹中的孩子,从那以后,可可没有一个晚上不在哭泣。
大巫祝总是劝她说留在草原也不是什么坏事,可只有可可自己知道,她并不是因为不能离开而难过。
每一个夜里,单于听到自己怀孕时那双欣喜的眼睛都会出现在可可梦里,她多想为单于生下这个孩子啊。
“单于回来了!”“单于回来了!”
嘈杂的喧哗声打乱了可可的思绪,她的心愈发不安起来,可可挣扎着起身,踉跄着走出帐篷,远处亮起了点点火光,马蹄声、哭喊声透过重重雨幕传进她的耳朵里。
顺着声音和火光传来的方向,可可走了很久,她看到一群人围在祭台周围,这座单于为她打造的黄金祭台,如今满是斑驳的血色,就连磅礴的雨水也冲刷不去。
人们见到可可到来,渐渐变得安静,无数悲伤、同情的目光凝聚在可可身上,默默为她让开了一条道路。
在祭台的中央,单于静静地仰面躺着,腹部和胸口狰狞的伤口里,隐约可以看到在森森白骨间虚弱跳动的心脏,这具战神一般强壮的身体上,如今已看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肉,惨白的月光照进他黯淡的双眸里,又从他身体的千疮百孔中逃逸。
他残破的胸腔剧烈起伏,可是肺部早已被灼烧得面目全非,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烧红的烙铁穿过气管,只有黑色的血液从他嘴角不断涌出。
可可张了张嘴,想要喊单于的名字,却仿佛被扼住了喉咙,干涩的嗓子发不出一点声音,一同被扼紧得还有可可的心,她痛苦地捂着胸口,剧烈啜泣起来,就连流产当日,似乎也没有此刻这样疼痛。
单于看到了可可,漠然的双眼回光返照般变得明亮,他竟举起了残破的右手试图伸向可可,沙哑着嗓子艰难地挤出些许虚弱的呼唤,“阏……阏氏。”
“我在,我在这里。”可可颤抖着走向单于,没走几步便跌坐在单于身边,她紧紧地抓住了单于的手将它放在自己的嘴边不断亲吻,苦涩的泪水沿着单于手背的伤口向他心里流去。
“你快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单于无比眷恋地看着可可苍白美丽的面庞,嘴里却不住催促。“再也不要回草原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没有为你生下孩子。”可可浑身颤抖,哽咽着凝视单于的眼睛,化不开的愧疚氤氲在泪眸里,倒映出单于平静的脸庞。
“别哭,别哭,没关系的,”单于艰难地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可可的肩膀,就像以往无数次一样,“阏氏,你知道吗,我从没有想把你囚禁在这里,我一直想要放你离开,可是我太爱你,也太自私了,你是我唯一爱过的女人,希望你不要恨我。”
“对不起!”可可终于崩溃了,她不忍去看单于的双眼,只是将头埋在单于伤痕累累的壮硕胸肌上,那在痛苦中不安地痉挛跳动着的壮硕肌肉让可可感到莫名的熟悉与依恋,“对不起,是我伤了你的心,我哪儿也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生也在一起,死也在一起,我爱你。”
这是可可第一次对单于说我爱你,单于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张了张干裂的嘴唇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鲜血带着他最后的一点生机从全身数不清的伤口里流逝,缓缓淌落在祭台金色的地砖上,在明亮月光的照射下为他的身体披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
“大巫祝说,每一位战死的单于都会化作草原上的雄鹰,阏氏,我再也不能陪着你了,但愿我能化作雄鹰,继续保护你。”周遭的景色在单于的眼中渐渐模糊,可可细腻的脸庞仿佛近在咫尺又触不可及,他伸出手试图擦去可可脸上的泪水,颤抖的手却僵止在半空,最终无力垂落。
“阏氏,单于已经死了,你快走吧,左贤王那个叛逆带兵杀来了。”
可可仿佛没有听到一样,依旧伏在单于的胸口,她的哭声渐弱,只是像个孩子似地紧紧依偎着单于,耳旁的心跳声消失了,可单于岩石般坚实的肌肉依旧带着生前滚烫的温度,温暖着可可寒冷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祭台上的匈奴人早就做鸟兽散,带着杀气的杂乱脚步声从祭台下方传来。
“单于在这儿!单于死了!”叛军兴奋地高呼起来。
“什么单于!”左贤王阴冷的声音恼怒地响起,“从今天开始我才是单于,这就是迷住了单于的魏国女人吧,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一只手抓住了可可的头发,将她拉起,两行清澈的泪珠随着可可扬起的脸庞滑落,清冷月光为她细腻雪白的肌肤染上了一层淡淡光晕,皎洁如仙子般的美貌竟让杀气凛然的左贤王看得有些痴了。
“难怪单于一意孤行要封你做阏氏。”左贤王痴迷地盯着可可的脸,一团火焰在他的小腹熊熊燃烧,他放开了可可,任由可可柔若无骨的身体趴伏在单于胸口。
“你不用死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新的单于,”左贤王居高临下地看着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