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夫被叫破身份,瞬间大家也就知道他为什么带着女儿来这个荒山荒庙了。
“你知道你大师兄、师姐这些年藏在这里?”
“十年前,他们就在这里了,我从这里路过发现的,而后我在百花镇隐居十年……”
程长旭叹道:“大师兄,不知将来下到黄泉,你能不能面对师父?”
医仙谷昔日的谷主真的是被尊称为医仙的活菩萨,一生以治病救人为己任,他是一个大大的善人。
焦子濯乃是师父唯一的孩子,而且医术天赋也非常好,乃是货真价实的天之骄子。
可以说那些年,从来没有人能想过,他会变成这样一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为什么呢?因为爱情。因为与师妹胡青烟的爱情,还有努力掺在他们俩中间的三师弟焉安阳。
这要是讲古,真的三天三夜都讲不完。
程长旭也不想讲三个师兄师姐的那些陈年往事,他一向以为自己没有受到他们的影响。
但女儿蒙难这件事情,像是当头一棒,敲醒了他。
他昔日禁止女儿修习毒术,不过是看到三个师兄师姐的惨状,以为只要不沾染毒术,那就万事皆休。
但他错了,有问题的不是毒术,医毒不分家,而是用毒使坏的人。
这是人心的问题,毒术只是工具,关键在于掌握毒术的人是行坏事,还是行好事呢?
荒庙变成了破庙,但还有少部分房间尚可以遮风避雨。
雪汐和程天音一直没空,一直在为药人们制药,药材是从义庄废墟里扒拉出来的。
但忙里偷闲,也没有错过医仙谷昔日四位弟子的爱恨情仇。
雪汐啧啧道:“这个故事……好奇妙!”
程天音困惑道:“怎么奇妙?
雪汐揶揄道:“明明是四个人,为什么你爹没有一点戏份?”顿了顿,好像觉得也不对,又道:“也不是没有戏份,师兄师姐做的坏榜样,让你爹把毒术当成洪水猛兽了。”
程天音抿了抿唇,说道:“我才知道爹爹不让我习毒术的原因了。”
雪汐:“事实证明你爹钻牛角尖了,医术毒术都是造福于世界的好东西,关键是人心,不要为恶就好。”
人多速度也快,两个小时左右,药材纷纷都收捡好了。
程长旭也不管师兄师姐了,先一起制药、熬药,其他人该休息休息,该想事情想事情。
天色蒙蒙亮,药人的情况微微被控制住了。被毒侵蚀久的药人,让他们陷入了昏睡当中。但侵蚀时间尚短的药人,微微恢复了一丝理智。
“你叫什么名字?”这人暂时失明,一时失控,毒素被驱赶到眼睛的部位。
但他恢复了至少三四成的理智,想起了自己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丁庆生……江州怀峰县石崖镇石村人……我、我是被妻子伙同情夫卖给了老怪物……”
旁边鹦鹉兵在飞快的记录他的话语,还快速制作了一个木牌,挂在他的脖子上。
“你读了几年书?是否有功名?”
“我三十五岁,考中了秀才,后来屡试不第,妻子嫌弃我没用,又不敢和离……我以为……”
他哭了出声,忽然想起了什么,极力挣扎起身,他开始发狂。
“我女儿快成年了,那个蛇蝎毒妇和情夫谋算着要把暖暖送给县里黄老爷当第二十房小妾……”
“打晕他!”鹦鹉兵一个手刀下去,丁庆生彻底安静下来了。
“记录下了,后面会去核实。”不过后面的药人,都没有丁庆生这么清晰的,基本上就混混沌沌,完全想不起自己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怎么被抓来当了药人……
忙碌了一夜,也就早上五点过后,雪汐囫囵着睡了将近两个小时。
去怀峰县的鹦鹉兵带着县令和差役们来了,县令姓龙,还有县丞、师爷和二十多个差役。
反正龙县令看到义庄里的情况,还有那么多药人,脸都掉冷汗了。
荒山离怀峰县大概将近十里,这片区域也隶属于怀峰县,这边义庄存放的尸体多是很长远的尸体了。
如果是刚死的人,县衙有停尸房,半年以上就转到这里来,而后又是一年半载,没人来认尸,就葬在荒山的荒坟区,立个墓碑,刻上死者的情况,死亡原因?被编号为几……
龙县令、师爷、县丞他们集体冒冷汗。
“侯爷,是在下失职。”什么辩解的话都很苍白,反正他们县衙班底就是失职了。
当然,任命县衙的官职的责任不在贺观手上,但他会把情况如实汇报至吏部、麒麟卫,朝廷会有章程。
贺观摆摆手道:“你们回头自己陈书至吏部,现在是这里的情况需要龙大人来处理。”
龙县令微微松了口气,反正他今年的考评想要获得优等,那是不要妄想了。
涉及到江湖人,而且还是老怪物夫妻俩这样的老毒物,他们藏得太好了,县令的责任小很多。
只需要如实汇报,被上面敲打一番是肯定的了。
差役们和鹦鹉兵们都一起忙起来了,他们对照着县衙的案件簿,看看药人当中,有没有被家人报案失踪者……
一共将近三十个药人,最后真的找到了十几个登记在册的失踪者。
其余十几个,就像丁庆生那样,他妻子和情夫编了故事,说丁庆生去江州考举人,但丁庆生一去不回……
那人们怎么揣测呢?
要么说丁庆生已经在江州城傍上了富家千金,嫌弃糟糠之妻,给了大笔银钱休弃了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