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出了太阳,地上的水迹已经被晒干。
张晋慈停住脚步,激动地喊他:“太好了太好了,叶竞,太好了。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我太开心了!”她好久没这么高兴过,癌症带给她的只有绝望和失落,但是今天,她为他高兴。
从得知他没事那一刻开始,她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她养了一点肉,白白净净,两个梨涡像盛了蜜糖,眼睛里有星星。
叶竞心像被羽毛挠了一下,他微微弯了腰,一双眼睛看着她:“张晋慈谢谢你。”
“张晋慈,下面是我陪你了。”他抬手替她扶了扶帽子,胸腔中的心脏再次生机勃勃,热烈地跳动。
她有些无措,傻站着看他,嗓子眼藏了些湿意,就在那里,下不去。
那天在他家里的感觉又出现了。
她想说“谢谢你”,话语卡在心里,被剧烈跳动的心脏反复捶打。
两个人保持这样的姿势面对面站着,空气里好像有一丝暧昧。最后都还没出口,就听见一个嚎叫的男声:“哥!你吓死我了!”
袁铭飞奔过来,手上拖着的行李箱轮子快速滚过路面,发出极速闷闷的声响。
张晋慈忙往后退了一步,瞧见一个跟叶竞差不多高的男人站在了眼前。
袁铭松开箱子,摸了摸叶竞的脸,又把人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才长出一口气:“哥,你下回能别挂我电话吗?”
“好了,答应你。”叶竞向他保证,随后指着张晋慈想介绍他们认识。
袁铭嘴快:“张晋慈小姐你好,终于见到你了。我是袁铭。”
她还没从状况里缓过来,面前这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在叶竞跟前跟个孩子似的,这会儿跟她说话,眼里笑意要溢出来。
她握上袁铭伸过来的手:“袁先生你好,谢谢你。谢谢你给我捐钱。”
她开口就说这个,倒让袁铭不好意思,忙摆摆手:“不用谢不用谢,应该的。你别叫我袁先生,太见外了。叫我袁铭就好。”
张晋慈点点头,又看回叶竞。
他见他们俩打完招呼,刚准备说回家,袁铭又问他:“你查完了?报告给我看下。”
叶竞说没事,不用看。
“那就是有事。哪回不是查完了主动发给我们。你现在不给我看,一会儿我问大嫂。”
他还威胁上了,叶竞被他气乐:“先去吃饭吧,我现在站在你面前,肯定没事对不对?你再不信可以问张晋慈。”
被点名的人微张了嘴没说话。
袁铭白了他一眼:“行,先吃饭。去简园吧,我想吃虾饺。”
张晋慈又笑出声,袁铭好奇看她,她忙捂住嘴。
叶竞“唔”了一声:“前两天去给你打包了两笼冻在家里。”
袁铭又嚷嚷:“那个留在家当宵夜,这会儿去吃热乎的。”
他聪明得很,饭吃到一半开始找人算账。
叶竞没办法,只得一五一十把事情讲给他听。
袁铭说得没错,每次复查大家都要看到他的检查单,偏偏这次不给岂不是此地无银。
袁铭听得提心吊胆,又后悔自责:“这次回来我待久一点。哥,你别再瞒着我,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一辈子不会心安。”
“我不想听你说好话,我知道你想让我好好比赛,不想让我担心。但是你有没有替我想过,我有无数场比赛可以打,可我只有一个你。”
他是生气了,说话带着冲。没给叶竞开口的机会,又喊张晋慈:“张晋慈谢谢你,谢谢你陪着我哥。”
当事人有些尴尬,忙说没事:“他帮助我更多,我做的一点事微不足道。”
桌上有片刻的安静,被数落的叶竞一直没出声,袁铭也自顾自吃饭。
张晋慈想了一会儿开口:“你们都很好,都是为对方考虑。叶竞他很好,他前两天特地带我来这里吃饭,主要是想打包虾饺。他知道你要回来了,怕万一结果不好,自己要治病,没时间陪你过来。”
她声音不高,对面的两个大男人同时抬头看她。
她忙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哥,对不起。”
叶竞又“唔”了一声:“我好几次想过,怎样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后我走了你们能不那么痛苦。”
“别瞎说!”袁铭忙打断他。
叶竞摆摆手:“‘对不起’应该是我说。以后不会这样了。”
他看着袁铭:“你放心,我现在很好,日子过得充实。以前觉得没帮助到于洋是我自己做的不够好,一度钻进牛角尖,现在想明白了,人跟人之间讲究缘分。我跟于洋的缘分,他活着的时候只有那么长。”
“以前确实是把在于洋身上的遗憾和不甘转嫁到张晋慈身上,后来知道不是这样的。她是朋友,是战友,跟她相处是发自内心。”
她听到了他的话,她就站在他们身后的屏风后面。
她扬着笑脸回到座位,叶竞问她碰到了什么喜事。
张晋慈摇摇头:“不告诉你。”
袁铭又嚷嚷:“哥,过两天去打场球,你在布里斯班可说了,回来打。”
“行!”叶竞一口答应,又看着她,“等张晋慈下次化疗结束,喊上她一起。”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