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一旁饮酒沉思的于冰砚问。
于冰砚站在旁边,看着酒中的树影,道:“尚有疑惑。”
“人都死了,还有疑惑,不如去地狱问她。”秦裳拜雪冷笑道。
“你不赞成我杀了她。”
“哦……应该说,我不赞成你所有决定。”
“妇人之仁!”
秦裳拜雪勾起嘴角,“那你现在又在做什么样子?这不是你一意孤行的结果吗?”
于冰砚饮下杯中烈酒,“我不曾对此决定产生后悔,只是……我不明白,为何极乐之渊没有认出任善流来。”
“答案不是很简单吗,在你的好徒弟惨死之后,极乐之渊经过你的改造,已经有辨别秽域的能力,如果她仍然可以进入,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世间真的出现了第三种能源。”
“或者是秽域还有其它类型。”
“有差吗?”
“立场之分。”
秦裳拜雪不禁笑起来,“你脑子里的水越灌越多,就算风容已经有所试探,你仍是不信,你总要证明她是诡物。”
“结局是,她的确背叛了我们,将消息传了出去,不是吗?”于冰砚转过身,直视着秦裳拜雪。
“你的逻辑,一次不行,再来一次,直到某一次偶然遇到确凿证据,真是令人恼怒的做法。”秦裳拜雪的眼神里充满了挑衅,她是真的想和于冰砚打一架。
于冰砚盯了秦裳拜雪很久,两者即将剑拔弩张之际,他开口了,“你以前,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啊,是什么让你变了性,那场大火吗?”
听完,秦裳拜雪反而收起了杀意,反而道:“你以为我在和你作对吗?”她没有再笑,“很久以前,我就说过,无论是你还是风容的想法,对于战役的真正进展,毫无作用,我们需要的,从来不是这些定时收纳的老弱残兵,而是真正产生质变的强者,你明白吗。”
“还需要一些时间……”
“时间……眼前的安逸让你忘了最大的威胁了吗。”秦裳拜雪眯起眼睛,“看来,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相信你,浪费老子的时间。”
说完,秦裳拜雪跃上顶楼,踩着树梢和房檐,远去了。
这个疯女人,于冰砚暗自骂道,他又得去把瓦片的位置挪整齐了。
言堂是在第二天的晚上,去了任善流的屋子。
她拿着从于冰砚那得到的钥匙,往锁内插,咔嚓一声,门开了。
打开的声音不大,但莫名让她心内一沉。
推开房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她看见了从窗棂射进的月光,皎洁柔和。
言堂伸出手,轻轻触摸,好像在摸一只毛茸茸的兔子。
半晌,她玩够了,看向了角落里的三个篮筐,这就是于冰砚说得,留给她的东西吗?
篮筐里垫着油纸,里面的东西被油纸包裹得整整齐齐,言堂一层层打开。
第一个筐子里是鱼干,小小的,只可惜已经熟了。
第二个筐子里是青李,看起来很新鲜,还覆盖了一层霜。
第三个筐子里装着蜜饯,油亮油亮,仿佛还没干透的样子。
她席地而坐,拿出一颗蜜饯,她最喜欢的还是甜的,咬了一口,咦了长长一声,这东西为什么有点苦,怪怪的,难道是放坏了?
言堂没有吃完,她拿起了鱼干,这个没有放坏,有点淡淡的腥味,但怎么说,闻着是又香又辣,吃着却还是苦的。
她疑惑地把最后一样拿起来,喜上眉梢,这个味道是对的,又酸又涩,回味无穷。
言堂连续吃了很多个,吃到最后,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分泌地比口水还多。
她倒在地上,望着洒在自己身上的月光,她曾经也无数次孤独地躺在苍穹之下,在望不到未来的地方,等过白天和夜晚,等着好像怎么也看不到的生命尽头。
似乎在这一瞬间,言堂体悟到了自己很想理解的名词,叫做悲伤与愧疚。
最终,在月色隐入云层时,她蜷缩身体,呜呜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