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浪耳朵听着苏朝的话,脑子却早就飘到九霄云外。想着要如何同师父提阿墨之事、何时能找到一个契机提这些,又想着师父会不会将阿墨的真实身份告诉她。
不过,大概是不会轻易说出来的,能说出来应是早就说了,定不会一直将阿墨关着。她才不信师父真的不能给阿墨去除魔息。还有阿墨的身份......阿墨既是人偶,那又是谁的人偶呢?看面相,是自己的么。同自己却是相似又不同,比如性格更温和,似乎更有情义,也更为坚韧。
至于其他,当时并没能一探究竟。不过,她真实的感受到了阿墨元神的存在,即便阿墨是人偶,拥有元神的她也绝不会是谁的替身。
再者,阿墨的事情暂且不提,幽荥呢?要如何同师父谈自己将阿墨交给他之事,定是免不了被揍一顿了。自己私自将阿墨从七星塔带走,闯下此祸实在是对师父难以启齿。还有其他的种种,总是要挑一个时机向师父一一说明才好。拖得越久,定会越是难以开口。
苏朝见墨浪双眼都不在自己身上,神色也没有改变,便停止了滔滔不绝。
可苏朝话音刚停,墨浪回过味来,撑着身子问道:“如何不做声了?”
“你根本没有在听。”苏朝摆摆手,有些无奈道。
“我听了......你很喜欢天宫么?”
“挺喜欢的。这里和狐族的环境不同,和人界的环境也不同。多了些庄严肃穆,果有神族的威严。”
“你不觉,此处......少了些自由么。”
苏朝想了想,泄气道:“确是如此,哎......想来神族也不一定有普通族类的快乐。”
“那你还想留在天宫么?想待的话......我可以去问问正缘那儿,就是月老,有没有什么空缺。”
“去月老仙师那儿,替人牵红线......嗯,听着挺烂漫......但还是算了吧。做个自由自在小地仙也挺好,说不定还可以遇到自己命定之人。”苏朝道。
墨浪看着他的脸一下子晴,一下子阴,自然多变很是有趣。但想着正缘说苏朝命里没有正经缘分之事,看着他期待的脸,不由打岔道:“你彻底走出来了?”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都过去月余了,凡世早就换新颜了。我们狐族本就是多情的族类,入的了风月,当然是会自我宽解的多。如今我虽情场失意,却是道场得意,也是不错的。再者你突然就昏睡不醒了,日日担心你都来不及,哪里还有心思想那些。”苏朝真心的说道。
刚端了一杯水,听此言,墨浪忽地顿住了,道:“谢谢。”
“我们是朋友,为朋友两肋插刀是大丈夫所为。其实,你不提我觉还好。你今日一提吧,我确有些心酸溢出来了。”苏朝有些苦涩的笑道,“但放弃这份感情,对于友情的失去遗憾更多些。你说我们都走了这么些天,他们应已是儿孙满堂了吧。”
“反正我身体已大好了,去看一看,如何?”墨浪喝了茶水,问道。
“可以么?”苏朝有些惊喜。
“可以。”
“那如何去。”
苏朝话音刚落,墨浪一挥衣袖,两人便从泽芝阁内隐身到了白府内院。苏朝有些惊讶于墨浪的法术功底,说道:“你之前怎么不这样瞬移,还得御剑。”
“嗯......神族是可随意使用瞬移术的,但作为神族上仙,为保持神族的气度,时不时驾神兽、御法器出现,才能显示出地位。师姑是这样说的,所以我偶尔也会在找不准方位之时御剑。”墨浪一脸平淡的解释道。
苏朝深觉无语,但同时也佩服于她面不改色、稳若泰山的厚脸皮。突然,一队婢女拥着一位身着华服的妇人从他们面前经过。此妇人于凉亭停下,说要赏花便屏退了众人独自坐在院中。墨浪盯着妇人悠悠道:“她,竟还是喜欢浅粉色。”
“她......她是颜小姐?怎么......也对,算算日子确已是几十年了。”想到此,苏朝忽地生出了些怅惋。
妇人端坐于亭中,从怀中拉出一个坠子,这东西墨浪认得,是当年她送给颜照君的琉璃珠子。颜照君摸了摸珠子,看了看正盛的紫薇花,道:“阿墨,不知你如何了。都几十年了,也没能再见你一面,这琉璃珠子我可是一直戴着。托你的福,好几次都将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你说我头发都白了也没等到你,不知今生还能否再见。”
颜照君眼盯着紫薇树,但眼神却似乎已飘向了远方。墨浪转动手腕捏诀,招来了一阵风。紫薇树摇曳,花瓣随风飘至空中、再落下,形成阵阵花雨。颜照君瞧着这突如其来的花雨,一时有些愣神。
此时,隔着树荫来了一名男子,老爷装束,拍了拍颜照君的肩膀,将她扶起来。男子弯腰的瞬间墨浪和苏朝都看清楚,他便是老年的白青枫。两人低语几句便相互依偎,靠着对方走出了院子。
苏朝一直盯着他们的方向,直至二人背影都消失不不见。
见二人走远,墨浪转头问苏朝:“如何?”
“看着他俩相濡以沫的样子,觉得当初的退让,是对的。”苏朝突然明亮道,“我们走吧,扰到他们就不好了。”说完,便提脚要离开。
二人就此离开白府,逛了逛既熟悉又陌生的扬州城。虽城内构造未有变化,但摊位和摆摊的人都变了。义云客栈变成了白府的产业,花楼当年呼唤幽荥的小姑娘如今从楼上转到了楼下,变成了老鸨。就连白家茶楼都换了新颜,说书的老先生也不是原来那一个。苏夕喜欢的讲悲情故事的老头儿,变成了一个爱讲圆满结局的中年男子。
墨浪带着苏朝点了一壶茶,听到了结局,才真正是体味到正缘所说的悲剧让人深刻的真谛。得不到的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