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
巡逻的军士低声抱怨：“都三十年了，教团怎么还那么执着？”
“颠覆联邦统治方便卷土重来呗——”他身边的军士撇撇嘴，厌恶地说，“谁要回到以前啊？以前我爸还在皇室属星当苦力，让我回去做帝国奴隶我可不干。”
同伴攘了攘他胳膊。
军士不明所以地闭了嘴，目光转向身侧，顿时一激灵：“谢少将！”
来人黑发黑眼，眉眼锋利。塞勒涅冰冷的光辉从天穹洒下来落在他脸上，更显得他五官深邃，神情淡漠。
同样是深蓝的军服，在他身上似乎就比其他人更合适些，也或许是看起来更坚硬、更冷。胸前缀着的黑边五星图案点明了他的军衔，正如刚才的军士所说，是位少将。
“巡逻期间，不得闲聊。”谢少将淡淡道，声音凉得像刚被冰冻射线冻过，“空了自去写检讨，两千词。”
两军士当即松了口气——写检讨总比领罚好。
领罚，是罚去星网虚拟战场打远星生物，还得在一局里打到一万分，一般人要累个半死才能达到分数。
联邦军年轻一辈里，目前也就这位来自第一军团的年轻少将能轻松达到这个水平。
少将姓谢名忱，隶属联邦军第一军团，因在边缘星系驱逐远星生物、清剿星盗及教团势力中立下卓著功勋，破格升为少将，也是整个军部最为年轻的将官。
第一军团一向驻扎在边缘星系，谢忱此次回到中央星，一是作为第一军团代表参加执政官就职典礼，二是被第一军团长重蝶赶回来休假。
只是现在假没休成，被萨克斯顿元帅踹来负责梧桐大道安全巡逻。
“回来的将官代表就你年轻，其他人都一把老骨头了。”元帅通知他时这么说，“执政官就职典礼前后的安保就靠你了，小谢，不会让我失望吧？”
谢忱其实没搞懂元帅为什么这么说——当前人均年龄一百五十岁，军部将官普遍也才六十岁上下，还是壮年，怎么就一把老骨头了？
话虽如此，他也接过了任务，现在还在梧桐大道巡逻。
副官阿塔一直跟在他身后，走出一段距离忍不住说：“少将，我觉得他们也没说错啊？”
谢忱平淡道：“你也写检讨。”
阿塔总算想起来自己也在巡逻，悻悻然闭了嘴。
他们顺着梧桐大道一路往北走。
这条大道是南北走向，最南端是最高法院，最北端是万人功勋碑。
议院和执政官府邸分立功勋碑两侧，意味着立法与行政两权的平起平坐。
再与最高法院所在相连，从天空中俯瞰，会发现三座建筑呈一等边三角形——这是三权平等，也是联邦基石的象征。
第一研究院和军部办公区分别在以功勋碑为底的等边三角形两腰中间，和功勋碑又组成一个小的等边三角形。
谢忱和阿塔刚走到第一研究院附近，就听到一声枪响。
身为虫族，阿塔分辨气味的能力比人强上许多，她晃晃触角，急声道：“少将，有血的味道，人类女性，三点钟方向。”
“明白。”谢忱微一点头，指指耳朵上挂着的微型联络器，“我去追持枪人，你去查看伤者情况，保持通讯。”
阿塔应是。
她叫来临近一队巡逻军士，分出两个当过医疗兵的，循着味道急匆匆朝伤者所在处走。
越近，血的味道越浓。
阿塔几乎要跑起来，她带着人转过拐角，很快看见了仰面躺在地上的女人。
她穿着白裙，裙摆上攀着墨竹，胸前晕开一片血红，悄无声息地躺在地上。
阿塔走到她身边，只觉得心惊肉跳——
太像了！
她容貌昳丽，是难得的美人，偏偏又和新任执政官足有七分相像，只是看上去稍显柔弱了些——这是冲着谁来的？阿塔脑海中霎时闪过许许多多的阴谋论。
她蹲下身摸女人的脉搏，发现还有，但很微弱。
阿塔拿不定主意，站起身先让同行医疗兵上前做简单急救，又联系谢忱：
“少将，找到伤者，确认为人类女性，目测年龄二十六，仍有生命体征。我已让医疗兵做简单急救并联系军部医院，只是……”
“只是什么？”谢忱在对面问，声音微喘，应该在极速奔跑。
“只是伤者同新任执政官面貌有七分相似，我担心是否是教团阴谋。”
不知怎的，阿塔感觉少将的呼吸明显加重了，语气也很急切：
“她右手小指上，是不是有道疤痕？”
副官从这句话里察觉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意味，但她仍然依言蹲下，去检查女人的右手。
一道浅浅的疤痕横在女人右手小指根部。
“确实有，少将。”阿塔回复。
她听到谢忱吸了一口气，声音也变得沉闷：“……没追上，我马上过来，催一下院方尽快。”
阿塔看了一眼终端弹出的消息，说：“医院方面来登医生预计半分钟后到，所以少将，您确认她不是针对执政官的阴谋吗？”
“不是。”谢忱声音沉沉，“她是元帅今天点名见的教团预告函解读者，明寄微。”
阿塔琢磨了一下这个名字，心头重重一跳。
她看着医疗飞行器在不远处停下，急忙招手。
来登领着一队医用机器人急匆匆跑过来，只看了地上的人一眼，便说：“出血量太大了，得用冰冻射线。”
“不行。”谢忱从另一个方向跑过来，头发微乱。阿塔注意到他额头上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