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甚至没办法抓住谢忱——急切地问:
“你有没有植入生物芯片?”
谢忱抬起头,不知怎的,明寄微觉得他眼睛微微发亮:“没有,第一军团驻地离中央星太远,基本没有人植入生物芯片。”
元帅老大不乐意地问:“寄微,你怎么不问问我?”
明寄微一下松开了谢忱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声音细如蚊呐:“……亲近的人都知道元帅您对生物芯片排异反应严重嘛。”
元帅摇摇头,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明寄微和谢忱都听见了她那边骤然拔高的一道声音:
“——明寄微不能留了!”
视讯一下被切断。
明寄微呆愣地看向抿紧了唇掐掉通讯的竹马,嘴唇颤抖:“他们说的是我吗?”
“什么意思?”
她失措地高声问道:
“……什么叫,我不能留了?”
反应过大拉扯到胸前伤口又带出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止痛剂似乎完全失效,明寄微白着一张脸,看着谢忱原本冰封般的神情寸寸碎裂,流露出深切的悲伤。
他声音很低,低到明寄微需要凑过去才能听清:
“你……”
他艰难地组织语言,说:
“……寄微,你被植入D芯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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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塔照常来给她陪床的上司送营养剂。
明小姐受伤后,除了去议院拿手令调银星大学监控的时间,她的上司几乎没有离开病房。
他久久地坐在床边凝视昏迷中的人,阿塔看不懂他的眼神,只觉得他专注,但伤感。
谢少将以往很少流露出多余的情绪,他像是坚硬的钢铁,冰冷的锋刃永远向外。
阿塔做他的副官以来,很少看到他这么情绪外露的状态。
他守在病房里,也没吃什么东西。元帅怕他没等人醒先把自己也送医院了,让她记得来送一日三餐,还自掏腰包付了双倍工资。
阿塔按照惯例敲了两下门,听到里边人出声同意后才推开门,走了两步突然感觉声音有些许不对。
不是少将说话的声音,是……
“您是?”
疲惫,却意外柔和的女声。
阿塔循声望去,惊讶地发现原本还躺在病床上昏迷的人此时正靠坐在床头。
她脸色依然苍白,但比之前她倒在血泊里时要好上许多,像……
像还未被风折下枝头、却仍被吹得颤巍巍的美丽花朵。
“您好,明小姐。我是谢少将的副官阿塔。”阿塔回答。
“您好,阿塔上校。”明寄微礼貌回复,“我听谢忱说,第一塞勒涅日是您最先找到了我?非常感谢您。”
阿塔很少和这么礼貌的女士搭话,她略微有点不习惯,说:“您无需用敬称称呼我。”
明寄微朝她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来:“那也请您不要用敬称了,叫我寄微,可以吗?”
阿塔犹豫了一下:“……寄微小姐。”
她看向自己坐在床边的上司,发觉他神色微沉,不由试探性地问道:“少将,我带了草莓和红烧肉两种口味的营养剂,您和寄微小姐想要哪一种?”
——————
明寄微吸着草莓味的营养剂,听阿塔说那天晚上的事。
谢忱的副官也是女性虫族,但她只有两只触角,和明寄微之前见过的有四只触角的伊诺可能不来自一个族群。
大概是注意到她目光一直流连在头顶,那两只触角无措的缩了缩,像猫尾巴一样摇了两下。
有什么迅速覆在眼睛上,明寄微感觉眼前一片昏暗。
触感温热,某些部位有茧子……是谢忱的手吗?
“阿塔是双骑虫族,还未分化性别,最敏感的就是触角。”谢忱贴在她耳边轻声说,吐出的热气扑在她脸侧、耳后,“你盯着触角看容易诱发她性别分化,会发情。”
他这么说时,余光瞄向自己的副官,发现她已经反应迅速地把自己的触角用虫翼包了起来,才松开捂住明寄微眼睛的手。
明寄微脸上一热。
她红着脸向阿塔道歉:“抱歉,我有观察其他人的习惯……冒犯到你实在不好意思……”
阿塔摇头:“没关系,寄微小姐。我现在只是外表像女性,但实际上还未分化性别,少将也是担心我没按我所想的性别进行分化,才阻止您看我的触角。”
她坦荡荡地说:“双骑虫族与其他虫族不同,在成年后还有成熟期,得分化出性别才算完全成熟。而我需要分化成雌性才有继承权。”
明寄微有些好奇:“那你们是怎么分化性别的?学联邦生物史的时候,我没见书上提过。”
“事实上,双骑虫族人也不知道。”阿塔说,“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
她轻咳了两声,将话题重新拉回到那天晚上:
“我继续为您解释那天的事吧,少将随同医疗飞行器陪您前往军部医院后,我在您遭受袭击的地方等待骑警到来。他们在附近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痕迹,我想可能就是您刚才与少将提过的您出来的那条通道。”
“之后我跟随少将去议院取调查手令,前往银星大学调取监控,但发现大部分监控均被破坏,只留下一个背影。”
阿塔调出影像:“您看,这个人正抱着您。”
影像里的她无知无觉,长发散落。而抱着她的人脊背佝偻,走路姿势怪异,像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在旁边拖拽。
……就像是习惯于用别的肢体支撑自己“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