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这一趟。”
“麒哥,等等……”
指甲修理得有些短的手指试图抓住孔令麒的胳膊,又在他瞪起的怒目中赶紧缩回。
“爸对你和伯母确实不够照顾,可他一直想弥补你,生前不能等到你的接受,至少把这份遗嘱领了吧……”
“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把当天的几个律师还有其他证人都叫来……”
“孔令杰,你觉得我是在质疑这份遗嘱吗?我究竟要的是什么,你和他混了这么久心里没点数?”
“我和你都是第一次当儿子,可他不是第一次当父亲。你心甘情愿在他手下做一辈子提线木偶,从事业到感情完全没有自己的话语权。活在这样□□虚伪的家里,也真是难为你了。”
“我可以告诉你,不管这份遗嘱有多少真假,里面提到的一切,我统统放弃。这个满带血腥和铜臭的集团,永远没有资格来染指多比和我。”
“你回去如实转达他,要死要活你们看着办,东藤的股份撤走也无所谓。我孔令麒此生没有对不起他,也不需要任何人可怜接济。你也用不着担心我会来和你分家产,在我眼里,多比和程蔓在的地方才是家,别的都是收容所!”
杯中仅剩的半圈咖啡仰脖饮尽后负气扔下,孔令杰意料之中地目送拂袖而去的孔令麒出了门,刚才还畏畏缩缩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志在必得的冷笑。
“傻瓜,口号别提前喊太早。你以为这份遗嘱写了给你的东西,就一定什么都如你所愿?”
“我听到了,你确实不想要,因为你很快就连要的资格都没有了……”
开车回家的孔令麒不停暗骂着这父子俩别有用心的险恶,冷不丁瞥到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恰好就是去孔宅拒绝收购的那套,气愤得差点把方向盘捏碎。
吃过晚饭的程蔓站在窗前等了很久,终于看见他的车开进了库里,但却迟迟不见进门。
正准备给他打电话,一条微信文字飞了过来。
“姐,能帮我拿睡袍到车库一下吗?”
一头雾水的她追问原因,他就是不肯回应。
来到洗得一尘不染的车前,她敲了敲玻璃,缓缓打开一条缝的门里,伸出了一条光秃秃的手臂。
她顿时吓了一跳:“你衣服呢?”
过了一会,重新裹好自己的他才出现在面前。
“扔了。”
他还没干透的头发和红晕未散的脸令她大惑不解。
“怎么回事,你不是去和孔令杰谈判吗?他绑架你了?”
“没有……”
他伏在方向盘上平复了一下呼吸,简单概括了咖啡馆里的前因后果。
“那套衣服让我感觉很不吉利,回来路上连同鞋子一起丢垃圾桶了。”
“在洗车店借别人的浴室冲了个澡,不想把晦气带回家……”
对于他有点过激的行为,内心五味杂陈的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了。
“还没吃饭吧?给你留菜了,赶紧进来……”
光着脚跨出地面的他,身后一串若隐若现的脚印,踏着阴云渐渐消失在了屋里。
然而警方要求排查进入孔宅一个月左右和开会酒店当天各项可能携带毒药的物品中,漏掉了孔令麒所穿的那套衣服。
通过监控找回的衣服拿去检验,上面居然有了细微的可疑残留,含量倒是符合一个月前保存到现在的程度。
孔令麒真是彻底相信这套衣服能招鬼了,让重新上门的警察把自己昨天在多比呆过的每一个房间都取样化验,包括咖啡馆的座位,结果发现只有咖啡馆的那个角落有问题。
孔令杰伸手阻拦的动作暴露了他的真实企图,借故把调制好的药粉洒到孔令麒身上栽赃嫁祸。
而他专门剪短的指甲,也被注意细节的孔令麒暗示给了警方,在孔宅某间卧室打扫疏忽的墙缝里,找到了三天前掉落的残留证物。
面对警方铁证如山的审问,孔令杰还是承认了。
毒确实是他下的。
之所以要给父亲制造一个被大哥谋害的迷局,一切原因和孔令麒猜得非常接近,就是要借刀杀人,让自己摆脱争夺家业最大的宿敌。
多比并入就和当初的人工智能公司一样,可以给集团的事业添砖加瓦,但不一定还能甩掉这个核心掌权者。
而父亲无论再怎么嫌弃孔令麒没出息,背后还是会给予关注扶持,白纸黑字的遗嘱注定了兄弟俩无法和平共处。
有名无权的自己仅凭单打独斗,根本不是大哥和嫂子的对手。
父亲说一不二的教育方式也令他又恨又怕,多年来弯腰驼背扭曲生长在铁蹄下的身子,也渴望能走在自己梦想的路上。
倘若有一天,父亲由于未知的缘故不在了,谁来替他支撑资本暗流涌动的避难所,又有谁能为他打压叛逆自主的大哥?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制造机会把两个对自己都不利的人共同毁灭。
失败了也没事,反正自己本弱,实在不行让警察庇护呗。
审讯室里,一片沉默。
同时沉默的,还有在婴儿房陪儿子搭积木的孔令麒。
当儿子推倒华丽高耸的大厦,刺耳的噪音震荡心间。
另一幢身份特殊的钉子户楼宇,在他脑海中同样摇摇欲坠。
今晚病床前的孔庆杉,无人照看了。
毒性的不可逆转,把原本强健的躯体,腐蚀成了提前进入倒计时的行尸走肉。
弥留之际的他,会对自己耗费大半生投资换来的如此结局后悔吗?
夜已经深了,熄灯多时的卧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