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的衣服卷了又卷,俩人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程蔓的手掌轻轻覆盖在了那个区域,感觉孔令麒慌乱地抖了一下。
贴着皮肤,她没有马上移动手,而是让药水原地渗透了一会。
原本凉意十足的药,被她掌心的温度捂热了。
过了片刻,问道:“这药感觉还好吗,能不能适应?”
“可以,你擦吧。”
程蔓在掌心添了药,对搓均匀散开后,重新放回那个位置。
“忍一下。”
手掌稍微施加了几分力,围绕着淤青开始了画圈的涂抹。
顷刻,周围的肌肉都条件反射地绷紧了。
程蔓本身的手法已经把握得很小心了,然而承受着的孔令麒却是处于另外一个世界截然不同的感受。
好似骤雨噼里啪啦地一顿猛砸落在平静的湖面,一圈一圈重叠在一起的涟漪从中间荡开,接连向四周扩散着波纹与能量。
筋骨深处向外辐射出的剧痛如同电闪雷鸣,沿脊柱倒流而上,持续挑战冲击着大脑中敏感脆弱的神经。
发抖的双手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揪住了枕头,整个人犹如被钉在砧板上任凭宰割的猎物一样绝望无助。
想逃离苦海,却完全没有能力挣扎反抗,反而像被一股看不见的黑洞漩涡牢牢吸住,怪力将身体不断往水底下拖去。
孔令麒还是撒谎了。
那个磕到的位置,恰好就是当年车祸受伤比较重的部位之一,几乎没有偏差,也在落下病根的范围之内。
虽然骨头已经好了,但是肌肉容易疲劳,有时会使不上劲。
但是他不敢说,他怕程蔓会一直记在心里留下阴影。
眼前由金星乱飞到了阵阵发黑的地步,实在坚持不住了,内心的真实感受从哆嗦的牙缝里挤了出来:
“姐……轻点……不行了!疼……”
腰上的力量瞬间停了,但是痛并没有消失。
整个身子仿佛其他地方的知觉都没了,只留下那个核心区域如火山爆发一样,还在向外喷涌着灼人的岩浆。
程蔓前面始终在集中注意力,尽可能让自己的动作轻柔一些,想把药早点擦好结束他的痛苦,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注意他的反应,突然响起的哀求声令她的输出触电般戛然而止。
仔细一看,他整个上半身都布上了一层冷汗,动弹不了的身躯在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
尽管看不清脸埋在枕头里的表情,却隐约夹着近乎哭泣的声音。
程蔓赶紧把药搁下,凑到他跟前问:
“怎么了,是不是我手太重了?你还好吗?”
他慢慢把脸转过来,趁机用肩膀蹭掉眼角的泪水。
“没事,好多了……姐,谢谢你……你辛苦了,休息会吧……”
他再次发白的脸让程蔓很吃惊,怀疑他没有和自己说实话,但是又不好马上追问,只能先取来毛巾给他擦汗。
等到他缓过来一些后,让他重新侧躺好,找了个借口离开房间,决定去和黄毛问清楚真相。
面对程蔓犀利的眼神和手里的照片,黄毛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我这样处理会不会适得其反?他会伤得更严重吗?”
“就现在这个条件,已经算是比较靠谱的了,完全不管更有问题。他就是喜欢把自己的痛苦隐藏在心里,你也不必太自责,这段时间别让他干重活就行。”
“他这后遗症恐怕一时半会也治不好,先放一放,不影响正常生活就好了。”
虽然还是很担心,但程蔓总算感觉心里稍微好受点了。
端着专门交代厨房做的粥和配菜,程蔓回到了房间。
闻到食物的香味,孔令麒想起来大吃一顿。
刚一伸头,就听到了带着一丝严厉的命令。
“别乱动,一个病号加伤员要爱护自己的身体。等我一下,待会靠床上吃。”
在程蔓的搀扶下,孔令麒支棱着还隐隐作痛的腰坐了起来,身下垫了个枕头,披回了外套。
手里被塞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程蔓捧着自己的那份坐在床边。
“吃吧,发烧到现在要补充一下体力。”
白粥向来不是孔令麒的菜单选项,但现在也没有其他可吃的了,肚子已经在抗议。
他舀了一些配菜,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程蔓不动声色地把大半部分食物都拨到了他那边,等到他把碗从脸上扒拉下来,才发现程蔓已经坐一旁开始回复手机信息了。
“姐,你怎么不吃了?还有这么多呢!”
“我吃饱了,昨晚六子还煮了夜宵。你吃吧,不要浪费了。”
一个小时后,程蔓带着孔令麒又重新复习和跟进了一下目前多比的情况,一切正常,员工也基本回来了,在群里纷纷期待着远在他乡的主心骨老大回来继续为梦想奋斗。
吃过午饭,程蔓陪着孔令麒在房间和走廊溜达了一圈,他吐槽自己都和刚生完孩子的产妇一样弱不禁风了。
现在外面那么好的雪,却不能去山顶飞翔,真是让人如坐针毡啊。
程蔓的耳边又回荡着他发烧时对自己诉说的那段独白,故意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
“以后你就随身携带滑雪设备吧,有雪的地方就是你撒欢的天地。”
“这主意不错!我也正有此意。姐,我还要教你呢,你帮了我这么多,我总得有点表示吧。”
“真的,你学一下呗,和你霸气的东北人设多配!我相信你在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