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车手服盛满了鲜血,躺在手术台上的他,脆弱得犹如砧板上饱经□□的羔羊。
紧攥戒指的拳头依旧不肯松开,几乎报废的腰椎连麻药的渗透都觉察不到。
回到起点的她穿好外套,尽管头晕腿软,但心里堵塞的石头已成功移除。
病床上浑身包裹成木乃伊的他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彻底醒来时,几个月都悄然逝去了。
满血复活的她重新投入工作,很快就取得了曾经只能仰望他人的傲娇成就。
收到女孩分手通知的他没有太多惊讶,甚至不作挽留,只是默许地回复了同意。
扔掉手机的下一秒,扯过被子蒙住脑袋的他,两行浊泪一点点滑落刚刚痊愈的脸颊。
“胜利、胜利、胜利!你看到没有?胜利!”
第一次听到她像个小女生一样在兴奋欢呼,他百感交集,却佯装糊涂。
“你是不是以前玩过呀?”
赢在鼓里的她不屑一顾。
“你少废话。四十个俯卧撑,开始吧!”
没关系,开始就开始吧。
至少现在的赛车旁,有一个愿意陪自己到终点的她了。
后面,就是解决滑雪的事了。
纵观古今中外榜上有名的艺术家,很少有一生顺利的。除了英年早逝,便是穷困潦倒,复杂维度的精神世界也无人理解。
过于感性抽象或者简单天真的脑回路,自娱自乐即可,进步还得靠实打实的数理化筑下牢固的根基。
她并不是绝对抵触艺术,这也是一门学问,但如果没有足够利己的回报,那她宁愿去追求更优质的境界。
相比梵高式的超前疯狂,她更欣赏陈景润的逻辑管理。
所以从短暂接受到决然放弃老田,也是情理之中。
可这首时隔二十年再拨动心弦的旋律在孔令麒手中倾泻而出,绝对是意料之外。
一个在昨天的她眼里还以玩世不恭的富二代定义的年轻人,突然变得很普通,也很值得尊重。
顶着孔姓名贵头衔的他,原来背后藏了那么多自己报告里看不见的心酸。
餐厅不是用来一掷千金的,夜店不是用来花天酒地的,连超市也不是用来晒账单的。
甚至殡仪馆,都不是等候继承家产的。
曾经觉得自己混迹投资圈多年,阅遍独角兽无数,偏偏这次栽了跟头。
如果没有他不计前嫌地出手相助,也许即将开启叛逆期的田爽,就是下一个孔令麒的青春缩影。
田爽也没有她千方百计培养出来的高智商行为,和他各方面倒是一拍即合。
第一天见面俩人就在二人转上达成了共识,医院独处的寥寥数语后便毫不犹豫地为他和多比打抱不平。
倘若自己一直这样压制性教育,她真的会朝他曾经的样子发展下去吗?
老田至今生活不能自理,所有事务都是老母亲说了算,一把年纪了对自己和她仍然是逆来顺受。
假如孔令麒从小到大也是这个脾气,他就不是今天才认识的不可控逆子了。
他智商确实一般,做事也以感情衡量为先,可是骨子里有许多更纯粹的富二代不具备的从头开始的气魄。
可能这种精神放在普通人身上,例如自己,就是自强不息的咸鱼翻身;但是在他身上,便只是迷惑外人的虚假泡沫。
过去的她为了收益,无论工作生活,看问题有时的确是狭隘固执了。
老田多年屡劝自己,她始终听不进去;但是他仅凭两天的现身说法,反而奏效颇丰。
或许她半辈子抵触的纨绔子弟,其中的含义要在他这里特别改写了。
错与不错,过和不过,自己离婚至今已是不争的事实。
再加上长期紧张的母女关系,只有他能对症下药,所以上天到底在暗示什么?
他们之间的缘分,并不只有生肖这一无足轻重的联系吧?
“不要太小看孩子,孩子的自愈能力是很强的。你想,我们两个人从小吃了多少苦,所以我们的抗压能力比一般人要强大得多。”
她静静地听着他轻描淡写的日常开导,还是能捕捉到隐藏在坚定眸子后修修补补的无形裂痕。
自己面前就有一个可以边尝试边请教重新开始的孩子,要不要把握机会呢?
“行了,别想了,想那么多也没有用。服务员,买单。”
她还在神游当中,一声自然而然的邀请再次发至耳边。
“走吧。”
猛然惊醒的她一脸茫然。
“去哪啊?”
“去远方。”
这一字一句的认真模样令她猝不及防,仍然疑惑不解地看着他的脸。
他却不再说话,而是始终对视着她的双眼,缓缓转身取过椅子上的外套后,嘴角上扬起了一抹心照不宣的微笑。
她还是绷不住扭头乐了,在他轻轻擦肩而过的下一刻,也起身带着衣物,慢步尾随同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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