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位于南部的广城早已开始了漫长的炎热,空气黏糊不已,偶尔有微弱的风吹来,也只能把火烧得更旺。
下班高峰期的街道人头涌动,每个人皆行色匆匆。
但菜市场里又是另一番风景,叫卖声跌宕起伏,人们相对悠闲地穿过密集的摊位,手上提着大袋小袋,仔细地在花花绿绿的食材间挑拣。
“全都给我让开!”一声沙哑的吼叫熄灭了一方热闹。
一个穿着发黄白衣的中年男子喝退了周围一圈人,他拽着一个老人,手握一把猪肉刀,架在老人的脖子上。
这一场面让周遭的人大惊失色,顿时像云雾般四处散开。
“给我钱!我只要钱!我不伤人!”中年男子红肿着眼,情绪激动地嚷着。
被他劫持的老妇人颤颤巍巍地随着他移动,吓得脸色发白,嘴唇直哆嗦。
“我没有办法了,我真的走投无路了。”中年男子说着说着,竟开始流泪,但手中锋利的猪肉刀却越逼越紧,老人的脖子已经被割破了皮。
很多人急忙报警,但没有人敢上前帮忙,以中年男人为中心的五米内几乎都空了出来。
除了有两个身影丝毫不受影响。
一男一女正站在他对面两三米处不动。
“怎么回事?我俩任务撞一块了吗?”有余刚刚赶来,耳垂上的纯金流苏耳环还在晃动。
“我的任务是这个老人。”她身旁的男子答道。
没有人能看见他们俩。
有余有些烦躁,仔细看了看手机最新收到的任务通知,脚上的gimmy zhoo高跟鞋不断敲击着地面。
今天极有可能是她担任广城财神的最后一天,本打算躺别墅里等最后结果出来,却忽然收到天命簿安排的突发任务。
“我的任务对象是这老人的儿子。”有余四处张望了一下,很快定位到缩在人群里冷眼旁观的男子,随即对身边人道,“你的灾布完了吗?”
站在她身边的是广城灾神无生,比穿着高跟鞋的有余还要矮上一截。
“布完了,老人被劫持就是任务,没我的事了。”无生纯粹是好奇事情走向才留下来的。
有余看了眼中年男人身后不远处的木材堆:“我要把墙边堆着的木材弄倒,预计这男的会被砸中。”
“那看来这男的会受到刺激,或者失手把老人脖子伤了,老人没了,巨额保险费就是她儿子的了。”无生总结出两人任务的结局走向。
同一件事,对于老人来说是灾,对于她儿子来说,却是会影响到他人生整体财运走向的大财运事件。
“造孽啊,怎么又要搞出人命......”有余不像无生那般麻木,虽也活了70年,但见证的凡人灾难到底还是少数,一想到待会老人可能会丧命,还是因为自己的任务,心里很不是滋味。
可按照天命簿的指示,完成凡人大财运事件的布置,是财神最重要的工作,她必须执行任务,若破坏了凡人命数,轻则被罚停职,重则神格破碎堕凡。
“时间差不多了,动手吧。”无生提醒道。
有余看向被劫持的老妇人,她湿润的双眼始终朝着一个方向望去。
她儿子所在的方向。
劝说中年男人放下刀的人不在少数,甚至还有人问要多少钱才肯放人,但她的儿子始终没有站出来说半句话,就一直这么躲在人群中。
老人泪流满面,无声地做了几次嘴型,像是在叫儿子的名字。
在可预见的死亡之前,她没有挣扎,没有哭喊,眼中没有愤怒。
或许她早已知晓儿子的心思,只是放不下,舍不得。
“要动手了,有余。”无生瞧着时间催促道。
有余长叹一口气,抬手使出神力,让墙角处窜出几只壮硕的老鼠,从人前飞速跑过,几个围观的年轻路人惊呼一声,慌忙闪躲,□□撞到身后竖靠在墙边的十几根长条圆木。
木材一根倒向另一根,层层堆叠起来的结构被破坏,霎时间朝前倾倒。
背对着木材的中年男人正失神地喃喃自语,丝毫没有察觉袭来的危险。
“小心!”
“快走开!”
人群中有人大声提醒,引发了新一轮的混乱。
有余本已打算转身不再看下去,却忽然感受到一阵强大的气运。
此时局面似乎出现了转变。
有几个人趁着动乱再起,消无声息地靠近了中年男人。
当第一根木条砸落在地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色T恤、带着黑色鸭舌帽的高瘦男人猛地冲上前,一把捏住中年男人握刀的右手,其他几人也一哄而上,手脚并用地控制住中年男人,老人终于脱困,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黑T男夺刀时险些被划伤脸,幸好他敏捷躲开,凭着身高优势将人压倒在地,自己大半个身子也趴在地上,衣服和脸上沾满了地面肮脏的水渍。
有余暗喜,正想夸赞黑T男勇气可嘉,但看清楚他的那瞬间,情不自禁地蹙起了眉头。
她方才感受到的强大气运正是来自这个黑T男。
可他的气运明显存在不正常的失衡。
灾气、恶气和死气等阴性气运极为厚重,但代表着阳性气运的财运,却稀薄得很。
怎么会这样?
“无生,你看那个穿黑色T恤的年轻人,气运是不是很奇怪?”有余双手环抱于胸前,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没有啊。”无生摇摇头,随即侧头看向有余,换了个话题,“话说你被举报那事,处理结果出来了吗?”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