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果茶,邱月明端起一杯,掩盖神色道:“喝茶吧。”
陈媛呷了一口,过了会儿又问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不知道。”邱月明摇头,她转而猜起陈媛话中的意图,答道:“你想过来就随时过来,又没人拦着你。”
陈媛挑起一弯眉,了然的笑了。
从那以后,陈媛时常会来此,尽管在外人看来,军统局和财政部怎么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但对于知晓内情的人却不以为然,甚至,连邱月明偶尔经过张允琛的会客室外也听出几句同僚打趣的话。
当然,这些和她又有什么相干呢,她在屋里顶着一本德文词汇背诵枯燥的单词,偶尔也会和偷翻过墙檐的猫儿说上几句话。时间漫长,让她快忘了自己原本的样子,甚至,和那位希普林先生,遥遥无期的承诺……
许是张允琛见她无聊至极,月底的时候,给她找来了一位德语家教。
这位德语家教是个苏联女孩,叫达莉娅,据说是政府里一位苏联军官的家属,她的年龄和邱月明相仿,却比她多了些张扬的活力与热情。
“今天先讲到这里,邱小姐,我们明天继续。”达莉娅每天有2个小时的时间来教授邱月明德语。
每次走之前,邱月明都会给她准备她最爱的奶酪馅饼,达莉娅高兴地咬了一口,她正要夸赞今天的味道比昨天更好,就见到邱月明拿起桌上一份德文报纸简单扫着。
于是,她第一次好奇地问道:“邱,介意和我说说吗,为什么要学德语?”
“无聊吧。”她说。
在达莉娅眼中,这位邱小姐总是兴致不高,身体恹恹的状态,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像她即使猜测这位邱小姐和主顾张先生的关系,也不该随意问出来。
“其实我的德语并不完美,但我的外婆是德国人,所以比一般人要好,但在之前,我听说政府里有很多德国军官,那会,你倘若和翻译们学,兴许会更好。”达莉娅说。
“之前也学过一点,但没有再继续下去。”邱月明仍旧漫不经心的翻着报纸,尽管有些德文单词她并不认识。
“那真遗憾,不过你要是想学俄语,没准我会教得比德语更好。”
“可以呀,你如果有机会就来吧。”邱月明看着达莉娅笑道,门口的一丝光线投射在她身上,有些清冷与孤独的样子。
“我得回去先告诉我的哥哥,如果他同意了,那么,从明天开始,我们就会有四个小时的时间了。”
“我会欢迎你的,达莉娅。”
达莉娅的哥哥据说是上个月才来到中国的苏联顾问,邱月明没有见过,但不妨碍达莉娅时常在她面前夸耀,当然,她也喜欢和活泼的达莉娅说话,在这个寂寞的时光里至少多了份排遣。
而在平静的课程外,国民政府和日军也停止了大规模作战,双方似乎都处在了一个暂时性的停歇状态。时政点评家们说是日军从拉锯战中感到疲惫不堪,他们开始试图想些别的法子来对付国军,至于阴谋家们也有自成一体的说法,但无论是哪一种,战争的确是短暂地停下了。
邱月明近来从报纸上唯一能见到的一件大事是国军里一支叫十八集团军的队伍在晋察冀自主建立了一个抗日根据地,但也很快被其他铺天盖地的新闻所掩盖,似乎,关于G党的一切,国民政府都不愿意过多提及。
檐下的雨滴不停歇,敲门声响起,管事的家佣许是没有听到,邱月明将报纸合上丢在桌上,撤了腿上的绒毯,起身前去开门。
“请问这里是张……邱小姐!”
“季小姐?”
门口的女子见状就要跑开,可邱月明及时拉住了她。
家佣泡上一杯热乎乎的姜茶,此时会客室内,季文韵低头抿了口姜茶,她的神色有些许的局促不安。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
“误会了,我和张先生没有什么关系。”邱月明说,她看到季文韵来的时候,一身雨水湿漉,皮鞋上还沾着泥垢,很是狼狈,于是问道:“季小姐不应该在上海吗?怎么会来重庆?”
“我……我……不瞒你说,我其实是,偷偷跑出来的。”
邱月明诧异。
“我爸爸他彻底投靠日本人了,他甚至还想把我嫁给日本商会长小野次郎的儿子。”
“怎么会这样?我原先以为上海被占,季厅长总是身不由己——”
“不是!”季文韵神情激动,“你不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其实早在上海开战初,他就和陈秘书长他们串通好了,将上海的情报悉数卖给了日本人,他们,不,是所有人,除了市长先生还被蒙在鼓里,所有人都知道了。”
邱月明惊讶得说不出话,季文韵将手上的杯子捂了又捂,继续道:“起初,我也以为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一直相信他,可越到后来,事情变得越发严重,甚至,他们还要——”
“还要做什么?”
“他们还要在南京建立一个新的政府,做日本人的帮凶,他们已经有了最合适的人选。”
“是谁?”
季文韵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偷偷地听他们说起过,好像是重庆这边的某个大人物。”
重庆也会有叛徒吗?
季文韵说的模糊,邱月明也没有深追。
只是没过多久,张允琛便回来了,他的身旁跟着陈媛,陈媛一身橄榄绿军装,带着标准的国军帽,很是英气逼人。
而此刻季文韵的出现显然让张允琛很意外。
“哟,这位是?”陈媛带着考究的目光打量了一眼季文韵。
“是上海来的季小姐,我和张先生的故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