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文件都不再像从前那样敞开,而是用上了最规范深奥的德文词汇书写,然后妥善地保存在某一处。
“既然如此,您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她终于问出了这个困扰她很久的问题。
“请不要问我这个问题,除了它,说点别的吧。”显然,诺伯无法给出答案,并且他开始抗拒是因为喜欢她这个事实。
可邱月明确实没有其他什么可以说的了,于是百无聊赖的她只能在下午独自一人走在街上散心。
走了没几步,她抬起头,才发觉一扇大门右侧黑白竖写着清清楚楚的几个字——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统计调查局。
军统局,她怎么走到这来了。
可既然来了,她还是想到了苏曼曼的嘱托,于是大着胆子走了进去。
理所应当,她只能去找陈媛。
而陈媛此刻靠在椅背上转动着钢笔,悠闲地看着她:“我听说你去了上海,他们德国人的度假吗?怎样,玩得还开心吗?”
邱月明摇摇头,这次的旅途实在太糟糕了,她想不出来怎么和她说,最后只干巴巴地崩出来几个字:“我被发现了。”
“哦。”陈媛微微挑了一下眉,并没有表现出很大的惊讶。
“你不觉得事情已经变得很糟糕了吗?”
“还好吧。你这次是和他一起回来的吗?”
邱月明点点头。
“那就证明他还没有放弃你。有什么可担心的。”陈媛不以为然,然后调侃道:“没看出来,那德国佬对你还挺认真的。”
“你不觉得,这就像是……像是……”
“欺骗?你想说欺骗。对吗?可是据我观察你和他在一起也没有表现得很委屈,或不情愿呀,反之他也挺乐意的。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能叫欺骗呢。”陈媛说得理所当然,毫不理亏。
可邱月明觉得陈媛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
陈媛见她并不赞同的样子,又耐下心来道:“邱小姐,我希望你能明白,目前你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你个人,而是为了党国,为了人民。试想一下,如果德国真的开战,那么英美法的态度会直接关系到中国,而间接牵连的也会是整个亚太地区,这对于我们和日本的战役将十分关键。所以不管发生任何事情,我都希望你能再尽全力,认真地去完成这件事情。”
邱月明皱着眉,没有说话,许久,她想起来从口袋取出了那本证件递给陈媛道:“帮我转交给她的老师。”
她没有说是谁,是因为她觉得陈媛会知道。
陈媛随意翻看了一眼,然后反应过来:“是她!”
“日本人一直在抓捕她,你们——”她没有再说下去,求助的话即使说出来也是可笑的,作为一名情报人员当随时有赴死的觉悟。
“你看到了,只要日本人一天不离开中国,这样的事情就还会持续下去,所以该怎么做,你要想明白。”陈媛看着她的眼睛再次重申道。
邱月明离开了她的目光,她知道自己无从选择,于是走出军统局的那刻心里更加沉闷了。
而在办公室的一角,张允琛走出,他不满地对座椅上的陈媛道:“她没有能力去完成那些事情,会把一切搞砸的。”
“是吗?”陈媛不信地仰头看着张允琛,带着些许恶狠又伤心的语气道:“可我看她很适合军统呢。相比较你这样的理由也太蹩脚了,不妨直说你心疼了,心疼这个女人。”
看到对方眼里倔强的泪光,张允琛软下了态度:“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担心你的任务会被这样一个无光紧要的人破坏,那不值得。”
“无关紧要的人?”陈媛冷冷地笑着,“但愿你真的这么想。张允琛,你得永远记住,我陈媛才是你独一无二的妻子。”
张允琛的目光对照她的眼神,再次陷入沉默。
邱月明带回的情报没过多久,国军便在南昌遭到了日军的汹涌攻势,重庆连夜下达了紧急命令,黄远清在第二天天不亮就赶赴了南昌,走之前,季三小姐站在路边为他送行,
当时,黄远清还见到了邱月明,他从车窗内探出头喊道:“月明小姐,帮我照拂一下我表妹,多谢了!”
邱月明还未听清,黄远清就连人带车消失在了队伍的尘烟中。
而季三小姐在之后也向她投来了善意的笑容,那时,邱月明仿佛从她身上窥见了重生的希望与快乐。
也许世界就是这样,人只有经历重生才会有所改变,齐霄是如此,季三小姐是如此,张允琛也是如此。
那么她呢?她重生了吗?也许重生了,重生在交易与利益的沉沦间。
这场3月打响的南昌会战在持续了一个多月后被彻底宣告失败,重庆的民心已经不再那样激动了,似乎对国民军队多次的失败感到了麻木甚至无奈。
整个重庆城里呈现一片失落的萎靡,连街头的叫卖都少了往日高昂的情绪。
所有人都认为,中国也许就要完了。
可是对比这一片颓废,却有人显得很焦急,季三小姐已经很久没有收到黄远清的消息了,她每天都能从政府门前路过,可每一次的询问都令人失望,这不由让她的心里更加不安。
于是,她只得将这些不安诉说给邱月明听,邱月明知道后也很是诧异:“我听说苏联的顾问已经从前线回来了,日本人占领了南昌,上头下令撤退,黄少校还没有回来吗?”
季文韵紧咬着唇,摇摇头。
“你别急,我认识一名苏联顾问,可以帮你问问是什么情况。”
“那再好不过了,谢谢你,邱小姐。”
“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