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橘京有着很大程度的自由,不能经常外出?老板娘都不敢管束她。
谎言。
真的以为溜进京极屋有那么容易?太郎和小梅再怎么机灵也只是两个小孩子,能避开京极屋的护卫们,那是异想天开。
不过是有人刻意安排罢了。
13.
他们之间细水长流的情意直到橘京成为花魁也没有改变。
不,是有所改变的。
橘京花魁毫不避讳地说她喜欢那个叫妓夫太郎的小子。
人们哄然大笑,都以为橘京花魁在开玩笑,毕竟太郎是‘丑陋肮脏的怪物’,橘京花魁可是京极屋声名远扬的花魁,美貌、才学、气质、性格都是出了名的好,即使出生在游郭,也是天上的云,这样说只是出于善良吧。
谁也不知道橘京花魁会勾着手指引诱少年说出让她心悦的话语,会哄着少年更放肆地对待她,会为难少年让他帮自己重新涂口脂。
14.
太郎对橘京隐秘的爱慕,小梅对橘京的依赖和憧憬,都在一场早有预谋的大火中戛然而止。
小梅是非常漂亮的女孩子,总是跟在橘京花魁身边,大家都默认她是橘京花魁身边的秃,橘京花魁也总是说小梅长大以后一定比自己还要漂亮。
有权有势的武士看上了小梅的姿色,纠缠不休,小梅忍无可忍,用橘京姐姐给她的梅花发簪捅瞎了武士的眼睛。
在橘京姐姐日复一日的纵容与宠爱下,她对此不以为然,认为武士的权势不算什么,橘京姐姐可以摆平。
可小梅死了。
她在武士放的火中拼了命地挣扎,在痛苦迫使她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看到了橘京姐姐慢条斯理地走来的样子。
“……为什么?”
容貌冠绝游郭的橘京花魁不在意地上的脏污,俯下身来握住小梅焦黑的手:“嗯?小梅,我真的很喜欢你哦。”
在大火中失去面容的小梅突然觉得浑身发冷,她模糊的视线中看到的是橘京姐姐充满怜爱的温柔目光,最可怕的是,她真的发自内心地爱着自己这个妹妹。
——哥哥,别过来……!
小梅的喉咙已经发不出声,她的恐惧无法传达给悲伤与愤怒交叠的太郎。
15.
当太郎赶来时,看到的是悄无声息的妹妹、被烧成焦炭的妹妹,被跌坐在地上的橘京小姐搂在怀中的样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太郎失去了理智,他以极快的速度用手中的短镰将狞笑着的武士和他的护卫杀死。
可他的妹妹回不来了,无论是求神还是佛,小梅都不会再跟他嬉笑打闹了。
16.
“太郎,小梅是我杀死的。”
橘京小姐的声音将太郎从恍惚的虚幻中拉回消失,可他觉得全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才对,不然他怎么听到橘京小姐说……!
“你看,这像不像盛放在火焰中的红梅呢?”
她的声音一如往昔,是让人感到温暖的柔和。
太郎这才注意到,橘京穿的是一件黑底红梅的和服,她向来不穿这么沉重的颜色,可……
这算什么?提前准备好的祭奠吗!!
17.
橘京失望又苦恼地收回眼神,为什么她爱的少年没有杀死她呢?是她摧毁得还不够多吗?
太郎的工作在自己的庇佑之下,太郎唯一能接收到的善意来源于自己,太郎唯一的妹妹也是自己的妹妹。
她将太郎能看到的和能感受到的美好尽数毁灭了。
——你还不够爱我吗?
橘京将小梅放在地上,不解地离去了。
太郎失去了所有的反应,没有阻拦。
18.
小梅变成了鬼。
太郎变成了寄生在妹妹身体里的鬼。
被赐名为堕姬的鬼头上戴着一支红梅发簪,木质的簪身黑黝黝的,形如枯骨,尾端的红梅如同溅起的血花。
堕姬忘记了什么。
她爱美,却恐惧着美;她听无惨大人的话成为游郭最具盛名的花魁来打探消息,却恐惧着‘花魁’二字。
妓夫太郎忘记了什么。
他手腕上印着一株被无惨大人夸赞过的曼珠沙华纹样,却烦躁地把那里扣得血肉模糊,又看着手腕上的那朵曼珠沙华仿佛浴火重生般重新绽放。
浴火重生……
火……
心中涌现出一种难言的愤怒与恐惧。
19.
“又有人为……花魁一掷千金呢。”
——什么?
“……京花魁好美!”
——为什么下意识地追逐起行人口中的名字?
“橘京花魁身边不是有一个很好看的秃吗,怎么最近不见身影了?”
——堕姬跌跌撞撞地躲进小巷蜷缩成一团,牙齿都在打颤。
“橘京花魁果然是在戏弄那个小子吧,还妄想能拥有橘京花魁的心哈哈哈哈哈!”
——哥哥从她的脊背里钻出来。
20.
橘京是被母亲卖掉的,母亲告诉她,这是因为爱,她会过上更好的生活。
老板娘指着珠姬花魁说橘京未来就是那样,勾勾手指就有无数人爱上她,为她倾家荡产。
她是在腐烂地淤泥里生出的恶之花,用扭曲的爱意包裹着徒有其表的躯壳。
观念被过早地扭曲,她已经不会正常地去爱人了。
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