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将鬼玺拿给我。”
说话间,白起一身黑衣,沉肃而立。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这时开口要的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小玩意儿。
可白落却一脸震惊。
鬼玺——即为阎王印章,是历届阎王执掌地府时所持的印章,不光代表其身份地位,更是能用此印章,通达地府各处。
白落虽然在武学上不及白起,可却也是极为聪慧之人,一听这话,瞬间明白白起即将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了。甚至顾不得考虑镜子里即将发生的一切,猛然抬头,断然拒绝:“不行!”
却见白起转过身,将眸光落在他身上。
那双微微眯着的双眸里,清冷的眸光带上了几许温度。他轻声唤道:“阿落,听话。”
白落身子一抖,突然就觉得鼻间有些酸涩。
从记事时起,他便跟在白起身边。可以说,白起与他之间甚至比他的父亲——当时的阎王大人相处的时间都长。
在父亲为白起赐名后,明知道父亲是要将白起当成接班人在培养,他也从来没有嫉妒过,反倒对白起十分钦佩,并将他当成自己的亲哥哥一样崇拜。乃至白起消失后,他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如果不是因为父亲出事,他原本还打算亲自去寻找白起的下落。
现在白起好不容易回来了,可两人不过相聚短短数日,就遇到现在这种危机,甚至白起还打算用这么危险的方法。
一想到即将面临再次失去兄长的痛苦,白落就无法抑制心头的恐慌。
可听到白起又像小时候那样——帮他收拾他惹出来的乱摊子时,会牵着他的手,带着他向人道歉,然后在回去的路上,揉着他的头,也是这么轻声唤道:“阿落,听话。”
他又忍不住想落泪。
“哥——”白落哽咽着唤了一声,又赶紧吸了吸鼻子,微微仰头,尽量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掉落下来。
初见时已经控制不住一次了,这回,他不想再让白起看到他流泪,更不想让白起认为他懦弱无为。
白落极力压抑着向上翻涌的情绪,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虽然艰难但最终还是抬起手,从怀里掏出那个代表着阎王身份的印章——一块纯黑中隐隐泛金的鬼玺,递到了白起面前。
他喉咙上下滑动,有些艰难地开口:“哥,若是能——”
抬眸时,对上白起通透的眼眸,白落最终还是没有将话说完。
因为他知道,“若是能为自己保留一二分”这种话,即使他说出来,白起也不会这么做。
此时,外面又传来声音。
那个鬼鬼祟祟不敢露面的人还在继续挑衅:“怎么,堂堂杀神,不是自诩杀伐果断吗?怎么还没决定好要救哪一边?要不,我帮你决定吧!”
他话音刚落地,镜子里的画面就再次抖动起来,很快,上面一分为二,同一面镜子中,出现了两个不同的画面。
一边是被巨大的怪物所包围的女孩,而另一边,则是已经被那些红色触须插进身体的鬼差们。
倒是没有出现十八区的画面。
看来——这水月镜倒也并非全知全能。毕竟十八个区的结界乃用天地之力所设,并每隔百年由历任阎王为其加固,就算是水月镜这种几乎已经能通天彻地的宝物,也不能窥其一二。毕竟就连地府的监控组,也只能通过能量波动来感应并加以确定。
但光凭镜中的这两处,就足够威胁到他们。
“哎呀,这画面也太单调了,没有半点喜气,实在不适合今日这么热闹的气氛!不如这样,我倒数十个数,然后一起来欣赏一下血花四溅的画面吧!”
听到外面那人笑得不可抑制,白落捏着拳头,不再多说什么,直接退到一旁。
白起也没有理会那人的叫嚣,只是抬手注视着悬浮在自己手掌之上的鬼玺,同时调动起全身的魂力——
一瞬间,一股巨大的无可匹敌的力量从他的手掌心中一涌而出,气流涌动间,鬼玺上的金光大盛。
白落一时也看不清楚,只能抬起手臂,抵住迎面而来的罡风,抑制着对这股强大的魂力所带来的压迫感。稍加适应后,他眯着眼睛朝白起的方向望去,却见那道金光中,白起一身墨色长袍,衣袍卷起,衣角烈烈作响。
白起背对他而立,周身泛着金光,明明身在地府,却似立地成佛一般光耀无比。
就在那金光大盛之时,四周的气流仿佛突然从什么地方泄了出去,刚刚还被怼得差点往后退的白落,一时间竟站不稳脚步,直接往前一个趔趄。
再抬头时,却见白起立在那里,周身的金光都消失了,他整个人陷入黑暗中,衣袍垂落,无声无息。
一时间,整个地府细雨弥漫。
只是这些细密的雨丝却是黑色的,如同银针一般,直直地向下坠落。
地府十八区。
一整条街道上仿佛刚经历过地震一般。周围的房屋倒塌,到处都是裂痕,地面更是凹凸不平,几名穿着群青色防护服的鬼差正一手持着束鬼环,一手持着专用于麻痹怨灵的差棍,满脸戒备地盯着那几道裂隙处。
四下静谧,所有鬼差都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却在这时,一道夹杂着些许腥臭气息的冷风不知从哪里吹来,激得几名鬼差后脖颈凉飕飕的,鸡皮疙瘩直起。
有个入职不过一年,还未见识过四级以上怨灵的年轻鬼差忍不住用手搓了搓,倏然,一条像舌头一般又扁又长的东西从地下冒了出来,一闪而过间,瞬间卷起那鬼差的腰身,就往裂隙里钻。
年轻鬼差惨叫着,拼命挥动手中的差棍往那舌头上击打,整个人不断挣扎,却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