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宜穿了一条短裤,一双匀称笔直的腿露出来,皮肤很白,就算站在光线比较暗的地方,也白得晃眼。
只不过膝盖多了红色的擦伤。
她被人盯着看,还是不习惯,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腿,还保持着递发糕的姿势。
很安静,他们都没再说话,还是陈越北撂下一句:“站着。”
他转身进去了。
站着?谢宜看了看自己还傻乎乎举着的发糕,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小脾气,没听他的话,拎着发糕回家了。
她一回去跟谢山打了声招呼,就上了楼,怕他看到自己的膝盖。
一墙之隔。
陈越北手里攥着一瓶碘伏,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又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隔壁房子。
他眉毛一挑,讽笑了声,靠到墙边,点燃一根烟,慢慢地抽起来,微抬着下巴,吐出烟圈,手指弹烟头,燃尽的灰簌簌落下。
整个人被黑暗掩藏着。
而陈越北一抬头,又能看到隔壁二楼亮着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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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宜关好房门,想了想,趴到窗户那里看,没看到人。
她坐回床,感觉还不困,伸手到书柜拿本书,以前一心沉浸在围棋上面,不太经常看书。
其实谢宜的学习成绩还算可以的,学习时间少,但每次考试的排名都会在中上游。
可准备国际大赛那一次,谢宜几乎是完全荒废了学业。
当时,在学校方面算半休学了。
现在看着高中的数学书,她理解起来有点吃力了,好像会,拿起笔来,写到一半,卡住了。
谢宜把书放回原位,熄灯睡觉。
第二天一早,她是被下雨声吵醒的,窗户没有关,雨水洒了进来,把靠窗的书桌淋湿了。
现在才七点,谢宜套上拖鞋,走到窗前,第一时间是把手伸出去,雨滴砸到掌心,越过指缝,往下掉。
下个星期就要开学了。
说实话,谢宜有排斥的心理,总是会想起之前发生过的事。
班里面的同学一下课就围住她,一个接着一个地问,像苍蝇一样:“你收了多少钱才肯故意输棋的?有一千万吗?国际比赛哎。”
吵。
很吵。
谢宜想叫他们滚开。
他们见她不答,又说:“不会让我们猜中了吧,真的有一千万?真羡慕,我要是有一千万都不想奋斗了,还学什么习啊。”
“我艹,十七岁就有一千万了,我都想去学围棋再故意输比赛了。”
有一个女生鄙视性地翻了个白眼:“一群贪钱鬼。”
他们沉沦在讨论选择一千万还是选择获得世界围棋金牌会更好中,不亦乐乎。
上课铃声响了,围在谢宜桌子旁边的人才渐渐散开,她指甲已经深深地嵌入了皮肤里面。
这时,老师走上讲台,翻开书:“今天我们讲函……”
谢宜兀地站起来,没看老师惊讶的表情,看着刚才围着自己说话的那些同学,一字一顿地说:“我说过了,我没有收钱!”
这还是谢宜第一次当着全班人的面这么大声说话。
人大多都喜欢给别人胡乱地下结论,只顾自己开心,被说了后,他们也只会说:“什么嘛,说说也不行?我又没恶意,真是的。”
可谢宜已经解释过无数遍了。
她看着他们一脸无辜的模样,几欲作呕,没有恶意……对他们来说,什么才是恶意呢?
老师尴尬地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呃,谢宜同学,你先坐下。”
她那天翘课了,淋着雨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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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宜收手回来,关上窗了,抽几张纸巾,擦干书桌。
等到九点,雨才缓慢地停下,谢山有事要外出,让她中午自己煮吃的,他不回来,不用煮他那一份。
临走前,谢山又改变主意了,拿出两百块给她。
“不想自己煮,到外面吃也可以,南镇侧街那里有烧烤摊,你不是喜欢吃烧烤吗?可以去买点,但不要吃太多,容易上火。”
“知道了。”谢宜目送谢山出去,将两百块收好。
时间还早,她抱着平板电脑到沙发,在网上搜索学习视频。
看到一半,屏幕弹出一条广告。
这条广告是关于围棋比赛的,现在的手机和电子设备都会读取一些用户信息,知道你目前对什么感兴趣,然后推送什么给你。
没来南镇前,谢宜经常用这台平板电脑看围棋比赛,观摩其他棋手的走棋习惯。
她看到这条广告,突然没了学习的心思,放下平板电脑就出去了。
南镇侧街有烧烤卖,谢宜昨天搭陈越北的车时,也经过那里,到现在还记得路线。
早上下雨,中午艳阳高照。
谢宜戴了一顶鸭舌帽出去,天气热,她不想穿长裤,又怕穿短裤会让谢山看见膝盖的擦伤,所以穿的是长度到小腿肚的连衣裙。
出门前,谢宜下意识地看了看隔壁紧闭的门。
那个男生好像叫陈越北,昨晚中年男人曾连名带姓地骂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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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到烧烤摊才知道对方傍晚才开摊,谢宜被太阳晒得皮肤泛红,正打算往回走。
前面有人。
陈越北短袖袖口拉起,卷在肩头,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一览无余,倚在一堵破烂的墙边抽烟,动作娴熟。
两人距离不远,尼古丁的味道仿佛也能传入她的鼻子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