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楼上空雾霭遮匿,一只巨鸟长啸而过,它铺展长羽,破开云层,扶摇而上,水潦从裂开的云缝间倾泻而下。
“望江楼虞姑娘今日做东,酒馔释无量供,欢迎诸位叙本酒肴。”
店小二扯着嗓子吆喝,语甫毕,方才火急火燎赶忙避雨的人群瞬间沸腾起来,不止有贩夫走卒和流民乞丐,还有趋商衢者。
不消片刻,望江楼门庭若市,宾客盈门。
虞梨叮嘱店小二留意人群中若出现弱如扶病的老者,千万记得告诉她一声。
守株待兔太过被动,她这回决定反客为主。不信那拿玉佩的老者不来。
“抛砖引玉固然是好计策,只是虞姑娘当真认为,鱼儿会主动上钩吗?”
斯星燃把桌上的枣泥山药糕推到少女跟前,
“更多的是愿者上钩。”
少年单手支着侧脸,意味不明地瞥了眼虞梨添了认真的眼神。
一个穿着破烂衣裳的孩童没有接过陆放递过来的粥,支支吾吾地说自己先去不远处的望江楼避雨了。翩翩公子温柔地摸了摸小男孩的头,示意他路上慢点跑,却在男孩转身刹那乖戾隐现。
“这个虞姑娘真是良善,那我便顺水推舟,瓮中捉鳖好了。”
陆放交代了仆从几句,便撑着伞走去了离望江楼还余几米的街口,此处是前往望江楼的必经之处,那病弱老者若是也想来此避雨,他抬眼就能看到。
果不其然,大抵过了一刻钟左右,但见来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
这是来送金手指的小老头么?
笑的春风漫野的陌上公子主动上前为形销骨立的老者撑伞,老者黯淡的眼睛从额覆的乱发间望出,突如其来的善意让沧桑困厄多年的老者受宠若惊。
善良的公子扶着老者上前走,公子说他略懂岐黄之术,见老者已然是病入膏肓,而今淋了雨恐会加重病症,他不敢保证妙手回春,但一定尽力医治。
老者连连道谢,甚至眼眶都湿润了几分。
怎料老者刚走过巷口,便被几个仆从粗暴地拿布条塞住嘴巴,接而拿布袋套住头,老者慌乱的想要呼救求饶,却只能在呜呜咽咽的气音中被人拖进巷尾一顿毒打。
“主子,那人咽气了。”
陆放拢了拢手指,毫不在意方才扼杀了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搜身,找不到玉佩我们再继续等。”
继虞梨吃了第三块山药糕,第四块芋泥香酥鸭和喝了第不知道多少杯茶后,她等不下去了,于是打算亲自下楼看看。
阴雨后,几束微光挣扎般冲破云层,虽不是透彻的晴朗,却也堪堪将晦暗破防。
虞梨走出喧闹的酒楼,才宛然笑笑,
“是啊,愿者上钩。”
这样明显的与天道之子针锋相对,不信斯星燃不好奇,她猜他一定会主动找陆放一探究竟,大海捞针般寻那玉佩老者显然不够明智,运气好的话她与陆放至少得有一个人能抢到这玉佩。
如果是陆放先她一步拿到玉佩,她相信这样一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机会,斯星燃定会不负所望不辱使命亲自找陆放探究一二。
指不定王牌保镖斯星燃发现这其中的机缘后还会顺手抢了这玉佩呢?
涅槃二重境让虞梨轻而易举地感知到了空气中微乎其微的血腥气,源头甚至就在望江楼不远处。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心底忽然涌上一阵尖锐的慌乱与不安,来不及多想她便幻形直冲那抹血气源头而去。
虞梨这时候只希望脑海中这个念头纯粹是自己的臆想。
巷尾暗秽丛生,雨后形成的小低洼,闪烁着殷红的磷光,跳着进入虞梨的眼眸。
尔后,她看见前面白衣翩翩的公子嫌恶般吩咐仆从把两三个咽气的乞丐老者堆叠在一起,甚至不忘往地上扔几个馒头。
陆放想着还是这个办法有效率,玉佩这不就到手了吗?至于不小心弄死的几个小老头,就营造一场看似寻常的乞丐分食不均拳脚相向不幸被打地头破血流而死的场景掩人耳目就可以好。
像是自认为这种事情仍旧是得心应手的应对之策,他甚至得意般绕了绕玉佩的流苏。
随后,陆放转身准备回府再研究一下这个金手指玉佩,不巧的是,他看到巷口站着一个穿着月白色衣裳的少女。
少女的脸庞微微扬起,惨白的脸色衬得上挑的眼尾的红更为浓郁,眸中化不开的杀意让陆放猛的回想起与他同归于尽的少女。
不出意外,眼前这个干干净净的少女就是从前那个浑身布满可怖伤痕还能拉他死一块垫背的女人。
未等陆放虚假友好地向这个有过几面之缘的老熟人打招呼,少女身形一晃,瞬息间便到了他身侧。
在陆放还没反应过来时,手指已然扣住他的脖颈。凤族涅槃二重境的威压令他的动作滞了一瞬,须臾间他就被按在墙上。
伴随着一声肩骨碎裂的声响,陆放仿若没了理智和痛感,负了伤反倒笑了起来。
宿敌见面,分外眼红。
虞梨泄愤般加重了几分力道,空气中因为涌入凤凰磅礴的灵力而烧灼炽热。
是她低估了人心的险恶与这个疯子的无下限程度。
陆放咽下喉咙的腥甜,迅速自虚空中抽刀应对,手腕一番,青刀化出一道流光直抵虞梨脖间,接而快速解印召出契约式灵。
虞梨微微侧头,接而禁锢住碍眼的青刀,一道凝聚的天心焰自青刀燃起,顺着方才刀尖划过的轨迹焚烧至陆放的指骨。
青刀化为齑粉的霎那,陆放的式灵金赤鸿鹄从九霄之上展翅冲出,狭长的鸟目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