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飞雪在沙发上睡着了,呼吸轻柔舒缓。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屋外的灯光亮着,屋内昏暗,一簇小小的、昏黄的光。
她被笼罩在朦胧的光晕下。
桌子上的饭冷透了,摆出来的两碗米饭只有一碗被挖开了一个小角,菜几乎原封不动地晾在一边,像精美的模具。
在漫无边际的安静中,大门处传来轻轻的“咔嚓”声。
白曳失魂落魄地跟在秦钟后面走进来,单薄的身上披着男士大衣,长发打缕胡散开,看起来十分狼狈。
“沙发上有人。”
秦钟等白曳走进来在后面关上门,仗着身高腿长一眼就看到在沙发上睡着了的边飞雪,身体几乎埋在薄毯下面,陷落在皮质沙发内。
“是飞雪,没事,你先坐。”
秦钟也看到了饭桌上女生留下来的美食,几乎没有犹豫上前去尝,完全冷掉的鱼有腥气,已经尝不出原本的美味。
他快速把饭菜收拾到厨房里,出来时就看见白曳蹲在沙发旁边,一只手凑近边飞雪的眼睛。
“飞雪的睫毛真长啊,真好。”白曳用一种欣赏的语气感叹,丝毫不看出几个小时之前痛哭的模样,那些事情似乎被她隔绝在了家门口之外。
“别碰她,一会儿该醒了。”
秦钟看着白曳用手指指腹抚摸边飞雪睫毛的动作提醒到,这是他最近才观察到的现象,边飞雪的睡眠很浅,很容易被吓到,被惊醒时总会第一时间环顾四周,似乎是在确认周围是否安全,睁大的眼睛里满是惶惑。
有点好笑,莫名的又有些可怜。
秦钟话音刚落,还没等白曳把手收回来,他们就看见边飞雪神经质的一动,睁开了双眼。
“阿曳,是你吗?你怎么在这里?”边飞雪揉揉眼睛,不确定的问。
“呜呜呜,我暂时没地方去了,可以呆在你家吗?”
“嗯……”
秦钟从后面拍拍边飞雪裹着小毯子的肩膀,“累了就去房间睡觉。”
“我在等你,你怎么不回信息呢?”
“……”
秦钟先是看了一眼白曳,甚至有些心虚地用手推推眼镜,语速很快地,“不好意思,我没看手机,以后你不用等我,自己吃完休息就行。”
边飞雪没点头也没摇头,垂着眼睛不说话。
或许是白曳感觉到气氛有些奇怪,起身坐到边飞雪空出来的地方,一把手勾住她的胳膊亲亲密密地挨在一起,“他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别管他,我明天想吃小飞雪做的饭了,我全部都吃掉。”
压根不知道秦钟为什么会突然生气的边飞雪愣愣点头,赶忙答应下来。
“我住哪里啊?是之前的房间还是一楼,我得赶紧洗个澡,难受死了。”
从边飞雪的角度能看见白曳红肿的眼皮和布满血丝的眼睛,嘴唇发干,这是在之前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边飞雪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但秦钟自然的接话让她无话可说。
“还是之前的……里面的东西也没变过。”
白曳急匆匆冲上去,她去的房间紧挨着秦钟的房间,边飞雪也是第一次知道,她没有在屋子里乱逛的习惯,只熟悉她自己住的这间房和厨房,客厅还有小院子。
小院子被她开垦出一块种菜,已经长出了绿油油的小苗,等到深秋就可以大丰收。
边飞雪慢腾腾从沙发上站起来绕开秦钟的位置往房间走,脸上带着一贯的笑,“那我也回房间了,晚安。”
“……我,阿曳暂时住在这里,等事情结束之后就会搬走。”
“嗯,晚安。”
“……晚安。”
这天晚上秦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没有睡着,他拿出手机翻看边飞雪给自己发的消息,最开始是有规律的间隔二十分钟,后来一个小时,再后来两小时。最后的一条是十点半发的,【你现在安全吗?需要帮忙吗?】
秦钟想想她的身板和说这句话时的表情,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第二天白曳果真吃上了边飞雪坐的饭,只是等她醒来只能看到保温着的饭而看不见边飞雪了。
这一天她回来的很晚,据说是实验没做出来,老师又要得急,全组的同学都在加班。
第二天她也会来的很晚
第三天也是
第四天
……
整整一周秦钟都没有跟边飞雪碰面,以往女生还会给他留个饭,现在这些饭都成了白曳的。
秦钟说不上来自己什么感觉,有点想问问她但是又不好开口,因为这两种情绪在心里交织,最后竟生出一些烦躁,无法说出口的困惑。
蝉鸣得愈发激烈,似乎要冲破这个盛夏的表皮深入内里,像尖锐的刀子对上行将腐烂的伤口。
边飞雪坐在人工湖旁边的长椅上,身边是一棵笔直高挺的柏树,枝叶繁茂。
今天实验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她闭上眼听空旷室内滴滴滴的仪器运转声,突然一阵厌恶,想来想去拿上书包就往湖边跑,这是她最近特别喜欢打发时间的地方。
在去湖边之前,她先去食堂吃了晚餐。
人工湖在别墅附近,夏天晚上出来散步的人会非常多在,不远处还有聚在一块跳舞的老人,她很喜欢这里,不想回家。
晚九点一到,边飞雪慢吞吞站起来顺着鹅卵石小路出公园,之后沿着公路一直走,大概十分钟之后就能看见灯火通明的房子,要是凑近了看能看到绰约的身影,最近白曳喜欢上了学习做饭。
边飞雪站在屋外看这栋华丽的房子,这是她努力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