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尺地处江南,是悠久的古商贸镇,夜幕的降临拉开夜生活的帷幕,各处人声鼎沸,喧嚣通宵达旦。
小镇以城楼为中心,商铺,住宅不断向外蔓延开。又因为临近元宵,处处张灯结彩,千灯万火,更加热闹非凡。
萧岁怡到现在也想不明白,自己明明不是爱热闹的人,怎么偏生脑子打铁,选了一栋靠闹市边的小楼。
现下,她也不愿回去感受整条街坊过年的热闹氛围。
她遥坐城墙上,举酒对月独酌。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破她的闲适。
来人悄无声息地出站在她身后,一跪一拜。
“末将拜见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萧岁怡咂了咂嘴,不爽道:“什么千不千岁的,一介草民,刘统领竟然这样称呼。”
刘和康不卑不亢,“殿下说笑,您若是草民,那陛下岂非草民的兄弟了。”
萧岁怡这才转头看他,“刘统领千里迢迢从上京到江南,就为了,说这些不相干的话吗?”
刘和康依旧跪在地上,语气诚恳,“殿下多年在外,与陛下多时未见,望殿下速速归京。”
萧岁怡凝视着他,不紧不慢道:“我很久之前,就不是什么公主了。朝代更迭,时移世易。大顺天子,从来没有姐姐。”
说罢,脚踏城墙,运起轻功纵身离去。
待她回到红花街,隔的很远就见许多人围在她家门口,她皱了皱眉,走上前一眼扫过去——
她整个人,像被扔进了寒冬腊月冰凉刺骨的湖水中,寒意冻从头到脚,快要溺亡窒息而死。
桐娘子和胡汉子倒在血泊中,胸上被贯穿了两个大洞,圆睁的双目昭示了死前的痛苦,身后是他们的脚店,连同萧岁怡的小楼一起被烧成了废墟。
眼前的情景,就像在重现多年前,萧氏皇族被屠戮殆尽那个夜晚。
萧岁怡双目赤红,慢慢靠近桐娘子的尸身,用手覆在她还未来得及闭合的眼睛上。
她在九尺镇逃避八年,就与夫妻二人做了八年邻居。说她命硬也好,说她命苦也罢,何苦她身边的人,都要这般离她而去。
夫妇二人的关切话语,都还似在耳边。
镇寨官姗姗来迟,拨开人群上前,粗略瞧了瞧尸体,又看一眼议论纷纷的人群,一脸痛心疾首问:“胡掌柜和胡夫人近来可与人结过仇?”
人群里七嘴八舌讲开了,余镇寨不得不喝叱:“停,停下来。那谁是旁边的住户啊?”
有街坊认出萧岁怡,并示意余镇寨。
余镇寨眯眼打量她,“本官且问你,你可知道胡氏夫妇近来与人结过仇吗。”
萧岁怡跪坐在二人尸体旁,对余镇寨的话置若罔闻。她俯下身,在桐娘子耳边低语。
“娘子,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出凶手,为你报仇。”
余镇寨又问:“你今夜外出晚归,你去哪里了?”
萧岁怡呆愣地看着二人的尸体。
余镇寨见她一直不答话,恼羞成怒,竟然敢不把他放在眼里。对萧岁怡厉声道:“好哇,你因贪图胡氏夫妇的财产,杀人放火,又为洗脱罪名,故意烧毁了自己的房屋,迟迟晚归!本官断断不会容你这丧尽天良的毒妇在九尺镇兴风作浪,来人,给本官拿下她!”
此话一出,土兵迅速包围她。
“我看谁敢!”萧岁怡猛地抽出长剑,剑身闪烁着熠熠寒光,抵在余镇寨颈间,眼神凌厉。她强大的气场震的在场土兵一愣。余镇寨吓得腿软,“女,女侠饶命啊!”
“住手,休得无礼!”刘和康策马而来,停在众人面前。
他翻身下马,见眼前的场景,心中已将事情经过猜出个七八分,沉声道:“这位大人,你怎可如此草率,冤枉无辜之人。”
身后有土兵突然袭击萧岁怡,她听见声音,急忙转身抬长剑一挡,余镇寨趁机挣脱她的钳固。
“好哇,你这毒妇,竟然还有同伙!”
刘和康想要掏出令牌威慑他们,又好似在顾忌着什么。犹豫的空隙之间,土兵已经将他们拿下。
萧岁怡冷眼瞧他,“刘见,你专程来耍杂技吗。”
刘和康无奈,“殿下不愿回京,竟然不惜背上杀人之罪,主动往牢狱里钻。末将这样回京,只怕不被陛下摘掉脑袋,也要被同僚笑死了。罢罢罢,就陪殿下走一遭吧。”
而后二人被押下,连夜送至县衙下了大狱,准备第二日公堂问讯。
他们被羁押的牢房仅一墙之隔。萧岁怡颓然坐在潮湿的地上,下意识去摸酒壶,才想起酒壶也被收走了。
萧岁怡听见对面牢房的刘和康在叫她,她实在懒得应他,任他在对面唱独角戏。
不知过多久,萧岁怡以为他说累了,终于安静下来时,他冷不丁来了句:“祝大人,这些年,过得很是辛苦呢。”
萧岁怡立刻在黑暗中睁开双眼。
“祝大人苦守多年,最后他的心上人却连见都不肯见他一面啊……”
“刘见,你给我闭嘴!”
“殿下如若是改变主意,叫末将一声就好。”
萧岁怡望向头顶的天窗,外面天上群星遍布,在夜的航船里漂泊,摇曳着细碎的星芒。
“刘见,快给老子办事。”
刘和康心底暗暗发笑,面上分毫不显。他扯开嗓门儿喊来狱卒。
“本官要见本县县令,你快去。”
狱卒啐了一口,“死鬼发什么癫,县太爷是你想见就见的吗,有什么破事明天上了公堂再说吧。”
刘和康手持令牌,等到狱卒凑近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