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敲击这墙壁。
她陡然一僵,心脏跳得几乎要从胸口里挤出来。咽了咽口水,嗓子干燥得如同刀片划过。
不该去管的,可她还是抬起了头,就看到了一双脚。
黑色的皮鞋上面印着金色的花纹,是熟悉不过的形状。脚上的白色袜子被黄色的液体沾染,液体早已干涸,凝结成块。再往上是雪白的小腿,白得几乎跟纸张没什么两样,看不见一丝血色,膝盖处则布满青色,斑斑点点的,渗出血点。
刚才的敲击声,正是鞋子撞在墙面上的声音。
“啊!!!!!”
陈蕾崩溃大叫,跌倒在地上,不断后退,缩到角落里。
就在她要晕过去之时,眼前的电梯门打开,光从外面照进来,让她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她连滚带爬地跑出去,如同疯子一样大喊着“救命”。
原本来看病的学生们如同看见怪物般,纷纷后退,震惊、恶心在脸上交织变换。
闻讯赶来的医生、保安赶紧上前,一起将她压在地上。
陈蕾终于清醒过来,抬头朝周围看去。无数双眼睛对着她,仿佛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般。
她忍不住打了个颤,第一次感觉到被人关注的滋味是如此糟糕。目光四顾,正好看见对面立着的镜子,也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披头散发,浑身沾满了黄色的粘稠的腥臭液体,裤子上晕染出水渍,跟疯人院里跑出来在垃圾堆里生活好几天的疯子一样。
“啊啊啊!”
陈蕾再承受不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
崔璨关上宿舍的门,脱力地滑落在地板上。
“你回来了,马燕燕不是去找你了,怎么没一起回来?”
王悦看着她一个人回来,有些奇怪。
崔璨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含糊不清地解释:“原本碰到了,一起去深坑看热闹,人太多就走散了。”
王悦也没有怀疑,她是最知道马燕燕性子的。
“不用管她,反正她自己也会摸回来。对了,你什么时候买了一兜子烂苹果?这品相,确定不是被骗了?”
顺着王悦指向的方向看去,崔璨一惊,忍不住咬紧下唇。原本被她扔在深坑边缘的苹果,早已收拾整齐,干净地摆放在袋子里,无声无息地摆放在她的桌面上。
红彤彤、香喷喷,很正常,没有什么奇怪的婴儿。可正是太正常,才显得不正常。
她什么都没办法说,只能顺着王悦地话点点头,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我拿走扔了。”
手脚酸软地从地上爬起来,抓起桌子上的袋子,飞快地朝外跑去,扔进垃圾桶。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才瘫倒在椅子上,一个动作都不想动。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受了太多惊吓,她打了个哈欠,感觉身体如同跑了马拉松般疲惫。
王悦不知道跑哪了,此时洗手间没有人,干脆拿上毛巾,准备先洗个澡。
浴室还算宽敞,打扫得也比较干净,但因为没有窗户,长久封闭潮湿还是留下了味道。墙壁上贴的瓷砖已经生长出裂纹,没有完全掉下来,还得继续使用。
打开花洒,温热的水喷涌而出,打在皮肤上,让肌肉放松下来。蒸腾的水汽,模糊了洗手台上的镜子,让整个房间显得愈发紧闭。
水打湿了长发,她闭着眼睛去摸自己的洗头膏,倒出来在头上揉出泡沫,再一点点冲洗干净,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擦干眼睛,刚看见一丝亮光,却感觉到尾椎处敏感的皮肤被一只手抚摸过。
啪,毛巾掉在地上。
她惊慌地回过神,朝后面看去,却什么都没有。试探性地摸了摸刚才的位置,却发现原本应该温热的皮肤,此时却很凉。
原本温暖的浴室,此时却让她浑身冷得发颤,不是皮肉上的温度,而是从心底蔓延出的慌乱。
她再不敢停留,潦草地冲了一下,拿起浴巾裹好,就准备出去。
可并没有上锁的门把手,却无论如何都打不开。
崔璨害怕得捂住嘴,眼泪蕴含在眼眶里,寻找着其他出去的方法。因为太过用力,穿着拖鞋的脚一滑,整个人向后倒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重重摔倒在地上的时候,冰冷的手掌再次出现在她的身后,揽住她的腰,扶着她站直。
她连呼吸都忘记了,颤抖地、机械地低下头,看着扶在腰上的青白的手。
她想哭,想大声地哭出自己的恐惧,想乞求对方放过她,不要再缠着她。
可所有的话凝结在嘴边,只余下一声猫儿般的呜咽。
水滴凝结在睫毛上,沉重地让她眨了下眼,等再看去,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又是幻觉吗?
她已经搞不明白了,也许自己该去看看医生。
然而想起校医可怕的样子,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打算周末去外面的大医院。
扶着洗手台平复了下情绪,她深吸一口气打算再去试试,却在余光扫过被雾气蒙上的镜子时,忍不住瞳孔一缩。
那上面,像是被人用手指画了个“心形”。
她忍不住脚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慌乱裹住的浴巾也随之散落在地上,被冷掉的水浸湿,无法再穿。
崔璨的皮肤在白色的灯光下宛如细腻的初雪,又好似上好的羊脂玉,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遮掩掉漂亮的蝴蝶骨,一直贴到脊椎尾。
她蜷缩着身子,将自己抱成一团,低声啜泣。
“璨璨,你还要洗多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