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穿透金属的声音越来越大,江桉慢慢后退了几步。
房东的手已经满是鲜血,嘴里颠三倒四的。
“后来啊,我终于找到她了······”
苍老嘶哑的声音里满是感慨。
“只要一点血。”
房东手下抠出一块金属板,整扇门成了摆设,摇摇欲坠,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露出感激的微笑:“只献祭了一点血,我就能在12点后找到她了!”
她缓缓弯下腰,从撕开的门洞里进来。
“现在,你知道了······”
江桉闻言,后退的步伐停住了。
献祭?
房东说她看见孙女却找不到人,向“它”献祭了一点血后就找到了孙女。
但是既然这样,那么她为什么还要在小区内张贴寻人启事?
房东脸上的笑意十分明显,随着她僵硬地走动,黑褐色的老年斑被血色覆盖:“我每天找她,终于······找到了。”
每天找她?
江桉突然怔住。
小区是被困在了同一天,所以房东才会在小区内贴寻人启事,就像设定好的程序一样,重复着一次又一次。
那么,问题来了。
被困住的租客是不知道自己被困在了同一天,可小区内在租客地位之上的房东呢?
小区内是有等级划分的,这一点江桉很确定。
如果把这个界域比作金字塔,底层的是租客,普通的租客不敢招惹皱皮怪物,这很好理解,毕竟谁也不想惹上一个胡搅蛮缠还有点背景的邻居。
那么房东呢?
她本人真的重置了吗?不,或者说,房东有重置之前的记忆吗?
这么想着,江桉也试探着问出了口,手里已经准备好了枪,语气疑惑,好像真的是想不通一般:“你好不容易找到她了,怎么让她走了呢?”
对面走动的动作一停,闻言,整个人佝偻的身姿慢慢挺直,苍白的脸上眼睛瞪大,脸皮抖动,脸上露出怨恨又恐惧的表情。
“他在找她。”
房东僵硬又机械地重复同一句话。
“他在找她!”
“他在······”
像是坏掉的机器一般,房东重复的话语一遍遍的回荡在寂静的房间内。
“砰砰砰——”
江桉接连开了数枪,每一枪都险险擦过房东,不致命,却造成了创伤,血液汩汩流出。
房东迟钝地抬起手摸向脖颈的伤口,脸上带着还未消散的怨恨,恐惧的眼神里映出自己一手血。
随着血液的流失,她的身体迅速干瘪,像是被暴晒脱水后的尸块,摇摇晃晃的。
终于,江桉看着那躯体再也支撑不住,猛地一下栽倒在了地面。
尽管房东还在抽搐,没有彻底死去,但江桉还是松了一口气,地面的躯体生命力在流失,已经没了反抗的能力。
结束了。
幸亏,房东还是普通的共生物,失血对于她来讲仍然是致命伤。
那······
等等,卧槽,不对!
意识到哪里不对劲的江桉突然反应过来。
房东仍然是普通的共生物,那么她绝对不会有重置前的记忆。那么,问题又回到了最初,她知道了孙女的下落为什么还张贴寻人启事?
破损的房门已经没了它该有的作用,冷风灌进来,江桉才发觉自己的后背凉飕飕的。
但是纷乱的思绪让她无暇顾及黏腻的冷汗。
她一定是忽略了哪里。
小区内明令禁止午夜十二点以后外出,然而那对母女违反了规定却活了下来。
想到皱皮怪物那身几乎要从身上脱离的皮,江桉皱皱眉,总感觉这些线索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系,只是零零碎碎的,难以贯连。
“呜——”
江桉闻声看过去。
仰面倒在地上的房东,脖颈处的血液汩汩冒泡,手臂,大腿处的动脉处血肉模糊,殷红的血液顺着滴下,在地面汇成了血泊。
她发出悲鸣,临死的痛苦与灭顶的绝望让她想要挣扎,然而所有的努力不过是徒劳,用尽全力也只有手指微动,不甘的欲望最终定格在她眼里。
房东的死亡并没有引起她任何波澜,然而就在房东咽气的那一瞬间,她感觉······
风停了,这里一切好像都静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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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小区外。
夜晚的天气下起下雨,高楼林立,灰色的高墙在细密的雨幕里仿若迷宫,远处灰蒙蒙的电子巨屏犹如蹲在暗处伺机而动的巨兽。
空气里弥漫着枪支弹药的硝烟味,大量微型无人机出现在在这片区域上空,暗处的武装已经将这里包围。
一辆加长的车前,一个男人坐在驾驶座前,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圆盘,上面突起的金属按钮泛着冰冷的光泽。
霍滕盯着前面的小区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大,东西已经埋好了。”
车外,方黎手里拿着一把枪,比划着往小区方向瞄准又放下。
最终叹了口气,收了枪,倚靠在车头,有些遗憾:“好不容易看上个新人,怎么还这么倒霉。咱们队里有一个算一个就不能来个欧皇吗?”
“得了吧,能不能出来还两说呢。”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耳朵上带着联络器,头也不抬,提醒道,“对了,她要是出不来,咱们赌约照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