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亚男回来的时候,一大家子早就吃完饭下地干活去了,午饭倒是给她留了,但是只有两块肉,而且早就凉了,她很嫌弃。
她把饭菜热了端在手里大口扒拉着,肚子饱了才有力气给猪打针。
家里只有裴素素跟姚红梅以及几个孩子在。
姚红梅说自己月子里亏了身体,站起来就发抖,还有眩晕症,什么也做不了。
可裴素素一回来就摆出姑奶奶的款儿要人伺候,这让朱亚男有些不舒服。
看看厨房,碗筷还堆着没刷,摘菜剥蒜留下的菜根和蒜皮也都留在地上没扫。
更可恶的是,鸡也没喂,食盆里空空如也,难怪大妮小嘴巴巴儿的跟她告状,说今天没捡着鸡蛋。
哎呦,这都什么事儿啊,朱亚男脑袋疼。
可她一想到自己回来是请裴素素教她打针的,又不好发作,只得狼吞虎咽吃完,感觉请这位祖宗帮忙。
裴素素坐了三天火车,硬座,没睡好,脖子疼,正在补觉,这会儿被吵醒,也没有发脾气,只是看了看时间,沉默地披上风衣,跟着出去了。
朱亚男把药水都装在一个背包里,叮嘱了大妮看好弟弟妹妹别乱跑,便追了出去。
“素素,你等等!”朱亚男吭哧吭哧的,手里捏着包里的信,犹豫着要不要给她。
此时裴素素已经到了二叔家门前,二叔像是守株待兔似的拦住了她,有话要说。
朱亚男见状,赶紧把手掏了出来,那封信先不给了吧。
万一二叔能给素素介绍个更好的,她们这些做嫂子的还能沾沾光呢。
毕竟那戚承光只是个县中的老师,也就那样吧。
不过裴素素目前不打算找,所以二叔刚一开口,就被她回绝了:“叔,不用介绍了,我先一个人清静两年。”
裴二叔冷哼一声:“你这个孩子,就是不听话,当初你要是嫁给老谭家去,哪能这么年轻就守寡?你看人谭浩东多厉害啊,三十出头就混上公社主任了,说媒的把门槛儿都踏破了,人就是不乐意,就看上你了。”
“叔,我又懒脾气又不好,他图我什么啊?还不是图我学了手中医,好给他儿子当专属大夫。我才不上这个当,你老人家还是把机会留给更想要的人吧。”裴素素知道谭家的真实打算。
她才不要给人做后妈呢,回头说话轻了没有威严,重了被孩子记恨,何必呢。
裴二叔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就是心气太高了。那小陈是好,可他不长命啊。”
“叔,这天底下长命的人多了去了,我再找一个呗,我也没说会死守一辈子,只是我想赖在爹妈跟前再当几年娇娇女,你老人家就别为难我了吧。”裴素素赶紧岔开话题,“好了叔回头再说吧,大嫂还等着我去给猪看病呢。”
裴二叔听说过猪圈那边情况不妙,给侄女儿介绍对象的事只能缓缓。
不过他还是亲自跟了过来,一是看看侄女儿是不是真的有能耐,日后也好跟人吹嘘,找个好婆家;二是他中午收到侄女回来的消息晚了一步,没蹭上大哥家的饭。
毕竟村里人都知道,他大哥裴长庆最疼这个小闺女了,难得闺女回来,肯定会吃好的。
他只要来猪圈帮忙照看一会,肯定会留他吃饭。
裴素素知道他的打算,也没有拒绝,反正就算拒绝了,他还会找别的理由去蹭饭,不如让他干点活儿。
于是在裴素素的指挥下,朱亚男跟裴二叔很快弄明白了注射的剂量和位置,掌握了注射的诀窍。
十几头猪都得到了照顾。
等两人忙完一看,裴素素嫌臭,已经走了。
朱亚男正想找个人跟自己一起抗雷,便去门口水井那里洗了把手,随后把戚承光的信拿了出来:“二叔,县中那个戚老师还没死心呢,还叫我把这信拿给素素,你看,要给吗?”
裴二叔蹙眉:“小戚?哎,这个傻孩子,还等着呢。”
戚家情况特殊,戚承光的娘是被他老子和外面养的野女人一起给逼死的。
所以戚承光老早就跟家里断绝关系了。
裴素素要是嫁过去,那指定没有公婆帮衬,吃苦受罪是少不了的。
所以当初谷赛兰打听清楚这家的情况之后,指着裴二叔的鼻子把他臭骂了一顿。
他可不敢再惹这位大嫂不高兴。
便把信还给了朱亚男:“算了,你想法子处理了吧,素素刚守寡,最是需要人安慰的时候,这时候容易被人趁虚而入。”
朱亚男听懂了,二叔这是不打算成全戚承光了。
只是她怕担责任,还是问了问:“那我把信烧了?”
“你自己看着办吧。”裴二叔洗了把手,走了,看看时间,差不多快下工了,今晚他不用做饭了,还能领着孙子吃白食,想想就美得冒泡。
朱亚男却没有立马回去,她站在水井边上,犹豫再三,还是撕了信封,打开了里面的信。
内容不多,但是句句恳切。
简而言之,戚承光对裴素素一见钟情,辗转难忘,愿意照顾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如果裴素素愿意的话,那就在明天上午九点,两人到县城电影院门口见面详谈。
朱亚男嗤笑道:“怎么会有这种傻子,找个黄花大闺女不好吗?居然要个带拖油瓶的,真蠢。”
她掏出火柴,可外面风大,猪圈里点火又容易出事,只得把信带回了家里。
柯佳媛已经提前下工了,正在院子里忙碌。
她干活儿相当利索,朱亚男刚进屋喝了碗热水,厨房的碗筷就被刷好了,地也扫了,菜根蒜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