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着网球包拿着水杯从网球场逃命出来的时候,被阿兰缠住了。
迹部瞥见机会,长腿一迈就跨了过来,利落地从背后扯住了我的外套。
“你对前辈真的太不礼貌了。”
“你哪来的杀伤力就敢骂本大爷?”
“你先骂的,你骂的还是病人。”
“我只是说实话。”
Q.P突然伸手扼住了迹部的手腕:“勒到她了。”
迹部下意识手一松,Q.P也跟着立刻松了手:“抱歉,失礼了。”
Q.P道歉速度很快,迹部头一次尝试到有火发不出的滋味。
皮特和神月也跟了过来,作为在瑞士队关系最好的朋友,他不吝夸赞:“你真厉害。”
我敛去了嬉皮笑脸,认真道:“比起你还有差距。”
皮特每日一问:“神奇,你把你妹妹送给我好不好?”
“你做梦吧,梦里什么都有。”
“……”
神月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回去吃一点水果,晚上我提醒德川给你量血糖。”
我没跟他一样用英文交谈,而是用了日语吐槽:“唠唠叨叨。”
小心眼的神月也同迹部一样生气:“是谁不省心啊?”
“我先回去了,再见。”
这句告别英文送给了在场所有人。
“小妹,有空来瑞士队找我玩呀,我带了小羊还等着给你看呢~”
“OKOK。”
Q.P看了看手中写了整整三页的资料,对阿兰道:“我先回去了。”
三船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一大半,我悠然地走在灌木林中,还懒散地撑了个懒腰。
“霜——”
身后传来Q.P的声音,我不解他为什么会跟着我,驻足回头看他。
“很冒昧这样叫你,”他似乎把我古怪的脾气摸了个透彻,“我并未知晓你的全名。”
“景上霜。”我回应了他,“Akira Simo。”
他将一本纯黑硬壳的牛皮本子递过来:“可以写下你的名字吗?作为礼物送给我。”
我接过本子和笔,准备书写的时候,突然抬头看他:“Q.P先生,如果我日后出名了,可千万别用这个去卖钱。”
他的嘴角好像翘起了一个弧度,又很快隐于林风间。
从我认识这个人起,他的表情一直都很木然。
除了那晚夜风里他请求做我喜欢的人时,我没有见过他的其他情绪。
我在本子上认真写下了自己的日文名,备注读音,又画了几个俏皮表情,最后还添上了一句话。
他没有催促我,只是像闭合的花苞一般静静等待初升的第一缕阳光。
十分钟后我将本子递了过去:“这下是真的卖不了钱了,毕竟我的画作很丑。”
他接过本子,想打开看时,我制止了他:“回去再看吧,我会很不好意思的,这是我第一副画作。”
“我会珍藏,再次谢谢你。”他的音调很软,清泉流响一般,“另外,你的网球真的很震撼人心,我终于能够明白你为何拥有他人都没有的特质了,这太珍贵。”
“您跳出网球这个圈子来看,我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普通的外表,普通的家世,普通的人生。”
他有些晦涩的日语满是真挚:“你很别致。”
我一字一顿回以德语:“您很清澈。”
我的德语真的很蹩脚,这还是小学时期在德国学习了半个月的成果。
他突然伸手触了触我的额发。
我一瞬防备地后退动作毫无疑问让他倍感尴尬与失落。
“抱歉。”我与他同时对彼此道歉。
“不是的,”我指了指自己额前的刘海,“这里不能碰,但头顶可以。”
他触碰我的是谁都不能擅动的禁区。
“是我冒犯。”
他明明没有什么表情,可那紫瞳溢满的都是愧疚。
怎么看都是没将我的话听进去的样子啊……
执起他的手腕,将他的手心带到我的发顶之上:“这里没关系,我的哥哥们很喜欢揉我的头发。”
“我不会对朋友撒谎,所以不是排斥您的触碰,那只是我一瞬的应激反应。因为您碰的是我曾经受过伤的地方。”
他放下手来:“受伤……很严重么。”
我摇摇头:“伤口已经好了,只是这件事在我心里没有过去,所以我无法坦然告知,还请理解。”
这是一道不能被记起的伤。
这道伤被撕裂后会带我下地狱。
我曾经答应过德川,一定会努力活着,所以在一切没有过去之前,这道伤不能被触碰、被提起。
“每次见到你好像都是在生病。”
仔细想了想:“好像是的,嗓子哑了是遇到您,迷路遇到您,过敏也遇到您,昏厥还是遇到您。不过,您可真是我的救星。”
每一次窘迫的境遇里,都有Q.P对我伸出的一双手。
“我庆幸自己出现了。”
“谢谢您。”
“不客气。”
我对他微微颔首:“希望今日的我能让您开心一些。”
“会的。”
“那么Q.P先生我先回去了,我的嗓子还没有彻底痊愈。”
声带已经隐隐作痛了,傍晚入江和阿寿会来检查,再聊下去只怕又要挨骂。
“再见。”
再见,我的青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