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之下,议政殿的朱红大门从里面缓缓打开。
齐墨负手站于百官前,身姿挺拔宛如翠竹,阳光之下,墨色罗衣胸襟前隐见盘着一条微微反光的五爪黑龙,往日总是和颜悦色的他,如今眼里透着一股凌冽的杀意。
他低沉有力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玄门广场,很是失望地看着匍匐跪地的大臣们,在反对自己登基为帝的事情上倒是齐心,若在御敌时能如此同心,大周何愁不能平了兵戈之乱。
“本殿下所求不过是帝位,先帝生前未立下储君诏书,论能力资质,本殿下在众多皇子中才是最有资格坐上帝位的那一个,尔等偏要从中作梗阻拦本殿下,大周边关战事迟迟未平,朝中无人坐镇,扪心自问,你们……到底是何居心!”
谏官手握笏板站起身,几步站在朝臣队列的最前面,理直气壮道:“先太后曾建议让淮南端王幼子齐孺林入京都,主东宫,偏偏三殿下拦着,如今您便着急登基为帝,有违先人之意,恕我等难以从命。”
齐墨一声嗤笑,“哦?我若偏要登基呢?”
谏官广袖朝后面一甩,双膝跪地,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若三殿下执意要登基,便先杀了老臣,从老臣的尸体上踏过去!”
齐墨抽出身旁侍卫的长剑,一步一步走下台阶,用剑刃抵在他的脖颈上,居高临下瞧着谏官抬起高傲的头颅,微微向前俯身嗤笑一声,“怎么?你真以为本殿下不会杀你?”
“从古至今,帝王都不敢斩杀谏官,你不过是皇……”
“子”字还未出口,长剑的寒光从谏官脸上闪过,也只一瞬,谏官惊恐的捂住了脖子,鲜血止不住从指缝间流出,近处黑蛟龙幡旗溅上了星星点点的鲜血。
“历代帝王不敢杀谏官,但本殿下敢!史书一笔,谩骂或歌颂,我根本在乎!与江山社稷相比,千古骂名不值一提。”
他以谏官祭旗,幡旗随东风展开,在骄阳下猎猎作响。
齐墨冷漠的目光扫视着朝臣,长剑重重掷地,厉声道:“谁还不服?”
百官闻言埋头不语,许久才开口齐声。
“臣等心悦诚服!”
玄门广场的窄道内传来轰隆声,众人心中疑惑转身向后看去,城墙阴影下一辆宫车缓缓驶出,层层金色轻纱随风晃动,车顶八角上铜铃之声清脆悦耳,木雕车身花纹精美非凡。
宫车之后,脚步声更是浩荡,一排排长戬之刃随光线反射出一个弧。
“谁允你一个黄毛小儿称帝了?你终究还是太过年轻,我若是你,必定会第一时间斩草除根。”
扶桑懒散的声音虽不大,但句句言语让人不寒而栗。
宫车驶过玄门广场,停在台阶下,两个宫娥搀扶着扶思走下扶梯,垂首恭敬站在宫车前。
“扶丞相还真是有本事,能从地牢内安然无恙出来,本殿下对你当刮目相看,也不知那里刑罚滋味如何?”
二人相望,整座玄门广场只能听到猎猎作响的幡旗声。
扶桑闻言一笑,“不过如此,不过我睚眦必报,接下来轮到你了。”他微微抬手,身后步兵的长戟向前,他眉头微扬,厉声道:“给我拿下齐墨!”
风扬起齐墨鬓角的两缕青丝,他狭长的眸子紧盯着扶桑,“扶丞相贼心不死逆谋造反,听孤之令,谁能杀得扶丞相取得首级,孤赏白银万两,京都城内宅邸一座,织锦百卷,封为一品带刀侍卫,其他有功者,官职连升三级。”
绕过议政殿的侍卫站在台阶前,一字排开将齐墨护在了身后,随着一声“杀”兵戈四起血溅三尺,侍卫从高台的血泊中滚落台阶下,为谋前程者前仆后继。
晴空骄阳,旌旗随风而动。
齐傲持剑一直将他护在身侧,眉头紧锁,抬手间将冲到齐墨跟前的侍卫斩于剑下,总是差一步能摸到齐墨的袖角,浓重的铁锈味弥漫在议政殿前,血流一阶一阶漫下台阶,渐渐凝固干涸。
两军对峙僵持不下,扶桑渐渐没了耐心,“齐傲,我知晓你未死,你护得了齐墨,但晏风华是生是死可就在你的一念间。”
“你何意?”齐傲缓缓握紧了剑,呼吸一滞,仿若被人死死掐住了脖子。
“不过是小小计谋调虎离山。”扶桑指着齐墨道:“你救他……你的心上人就得死,你选择救心上人,他就得死。”
齐傲陷入两难抉择,当初自己与晏风华选择帮助齐墨,只因相信他有能力让大周海清河晏,而晏风华是他苦苦所求的姻缘。
在齐傲纠结之际,肩膀一沉,齐墨手搭在自己的肩上,神情无比坚毅,“你去寻她吧!”微微偏头看向台下的扶桑,目光如钩,“若眼前这一关我自己都闯不过去,将来又如何能坐稳帝位。”
齐傲正要单膝跪地,齐墨稳稳托住了他的胳膊,“你与晏风华帮我至此,我感激不尽。”他沉吟道:“如若我败,你便另觅明主,但大周决不可落入扶桑这样的佞臣手中。”
“恳请三殿下保重。”他神色沉重抱拳一礼,在侍卫的掩护下离去,袁内侍在角落招呼着齐傲,将备好的快马交到了齐傲的手中。
“齐世子珍重。”
他微微颔首翻身上了马背,凭借手中的软剑从西门冲了出去,身后的朱红色大门缓缓从里面合上,齐墨也渐渐缩成一条线,未过多时,滚滚浓烟在议政殿的方向燃起。
齐傲见状不敢多耽搁,纵马冲出宫外,长街混乱不堪,小贩慌乱的收拾着自家的的东西。
大理寺四散在街头的官差前来接应。
“情况如何?”
“回李将军的话,晏小姐下午如约赴宴,云琅本该是抓晏小姐向逆贼扶桑邀功的,但半路冒出来一队劫匪,将人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