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您在想什么?再不走,春宴就赶不上了。”
“好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叶棠又远望了一下宫中的碧波,没来由想出这句。
“妻主,你怎么还不走?”
“……你知道吗,你走路时,老是不专心,看见有落叶,就会突然蹦上去。如果有很多叶子时,一摇一摆的就像一个小鹅。”
“?”
“……”叶棠叹了口气。
“我是说,你这样,很可爱,又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叶棠又道。
“……”楚斯珏愣了一下。
“人是最复杂恶劣的禽兽,你能被养成这样的,……背后,一定至少有一个居心不良的人。”叶棠叹道。
“啊?那你觉得她会是什么样的人?”楚斯珏勾起嘴角问道。
“自私虚伪的懦夫。”叶棠几乎毫不犹豫地说道。
“啊?!!”
“……你许是,从来看不到你身边人的内在。”叶棠目光沉沉,叹了口气道。
宫宴开始,叶棠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
“宿主,你在干什么?”
“无聊。”叶棠叹道。
“啊?”
“我喜欢上那个人了。”她抬起下巴指了指冽雪。
“什么?!这……宿主……”
“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一无所有,柔弱可欺,我就可以高高在上地施舍他。就像,那个慕容柳一样。这个世界的男人套着不同的外壳,但几乎都是这一套同样的逻辑。
爱的同时又带着蔑视,想通了就会发现,世上没有比这更恶心的事情了。理智告诉我,这不是爱,只是权衡利弊后的利益最大化罢了,可……或许我就是这般自私的人吧。”叶棠手撑着头,似是累极。
“还有,这个凤尊国朝廷,为什么既能出现只有皇权高度集中下才会出现的外戚和宦官专权,却还告诉我,世家大族也可以执掌大权。
你再告诉我,地方拥兵自重,尾大不掉和强干弱枝这两个自相矛盾的事情是怎么出现在同一个世界的?”她冷冷道。
“所以,这个自相矛盾,千疮百孔的世界是虚假的。……唯一真实的,也就只有那个一直想哄我开心的傻瓜吧。只有他的逻辑……愚蠢,却……意外的自洽。想要关爱,渴求温暖,缺爱又偏执……所以总忘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职责,想要我哄他,还时常爱闹脾气。
可这是不是也可以证明,他才是这个世界除了我以外,唯一有自我的人?因为真实具体的人总是复杂不讨喜的。”她终于说出口来。
太好推了,明明很早,她就已经知道了,可……还是又沉溺在了这场幻梦中几天。许是心里不愿从美梦中醒来,又或者,是不想……
不想让那个笨蛋失望。
她能感觉到,他已经尽力了。
莫名其妙地,不想看到他失落的脸。
苦酒入喉,眼前的世界又开始支离破碎。
她是职业棋手,早已经习惯了将棋盘上的思维带入现实,每一步都深思熟虑,每下一步都算计到之后的几十步。
可……爱情这玩意儿,有时把每一个人,每一步选择都想太清,就会显得与别人格格不入。
有时,有的人只是享受那跌宕起伏,惊天动地的过程,来证明他们用力爱过。
可她却总是逃离开来,站在上帝视角,做一个冷漠的旁观者,审视着别人,也批判着自己。
不在意手中的棋子,才能不存私心,发挥出每粒棋子的最大价值。不在意自己的胜负,才能让自己跳出棋局,旁观者清。
然后她冷眼看着别人的爱恨情仇,也冷眼看着自己的,冷漠地掀翻桌子,一次次地对这段关系进行毁灭性的打击。
他终究会放弃的,或者,给她一个满意的价码。
(女尊国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