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身体像个火炉,烘烤着江晚雪。
二人就这样相互依偎着等待着平复心情。
正值午夜之时,窗外忽然透进一束光芒,随后便有阵阵烟花炸开的声音。
过年了。
今日是元丰二十六年的最后一日。
窗子之处传来的光忽明忽灭,那流光泄进窗内,照亮了屋内的桌椅板凳还有博古架。
二人看着那光都愣了一愣。
还是季远舟先说话:“阿雪,新年好。”
江晚雪听见以后也笑了:“太子哥哥,你也新年好。”
季远舟搂着她的手还在轻抚她的后背,时不时还轻轻地捏捏她的肩膀,把她收进怀里,从内心里觉得希望自己能跟她一辈子。
他们两个都没想到,旧岁的最后一天,他们竟然是这样过的。
直到天边的一轮朝阳渐渐升起,屋外的树依稀能被人看见的时候,季远舟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姑娘,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蹑手蹑脚地从她身边起来,尽量让她保持原样不吵醒她。
谁知那小姑娘在梦中呓语:“娘——”
季远舟听到脚下准备迈开的步子一顿,又转过身来伏在她耳边听她说什么。
女子却没再说话。
心里哀叹一声,她肯定又是想到母亲了,连睡梦之中都在喊。
转念又想到今日要做的事情,季远舟心里又是一阵烦闷。
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袍,抚平上面揉出的褶皱这才走出门去。
将将走到殿门口,看见江海已经在等着他了。
“派个人,给郡主留个信,让她近几日都不要出门。”季远舟淡淡地边走边说。
“还有那边,可都准备好了?”季远舟一谈起这件事情就觉得心下十分不郁,本就冷漠的脸上又多了几分不快的神色。
江海立马回道:“已经留了人,那边……也已经传话安排好了人。”
季远舟听见以后面无表情地继续前行,脚下生风走得更快了。
另一边,明光宫承露殿内,季晏绾刚睡醒,跟身边的婢女秋阳在交谈:“昨日之事可都处理干净了?”季晏绾自己本身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姑娘,也是第一次做出这等人命之事,心里不免有些慌,总感觉会发生什么。
秋阳回:“公主,放心吧,那婢子早就死了,小太监也被人拉去沉塘,不会有人知道的。”
季晏绾听见以后悬着的心只放下了一半:“那姓江的小贱人的婢女呢?死了没有?”
听到自己的主子听见这话,秋阳开始支支吾吾,还是一点点将自己知道的全都交代:“那婢子……被她逃脱了……”
季晏绾听见她没死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转过头去看为自己梳发的丫头:“什么?她没死?”女子的声音倏忽之间高了几个度,多出了几分怒气。
秋阳见势又补充,生怕她一生气直接剐了自己:“那丫头头上受了伤,就算不死也大概是醒不过来了。”
季晏绾听了以后面色才好看了些:“这还差不多!记得,要处理得干净些,若是露出了马脚……你知道我一贯的行事作风!”女子对跟自己身边人说话也带上了某种威胁的色彩。
秋阳立马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呼不敢。
季晏绾就是喜欢这种被人捧着的感觉,看见她仍心怀敬畏,心里也不免觉得顺畅舒服了许多,施施然道:“那就好……给我上妆。”一边把桌上的梳子重新递给她。
“公主今日想梳个什么发髻?”秋阳拿着梳子,声音还是不免有些发抖。
常言道,陪伴在皇帝身边都说是伴君如伴虎。
她虽然是陪伴在公主身边,但也是差不离。
季晏绾因着昨日失手,心下本就有些不快,今日大年初一,就算再怎么不快也还是需要出门去给父皇请安,只淡淡说道:“随意。”
她的好事都没成功,她哪有什么心情去拜年。
在秋阳怀着紧张的心情将季晏绾的身边事都打理好了以后,她的心这才放下。
看来那事情是过了。
可事实上远远不是如此。
季晏绾穿着一身水红色的衣衫,还套了一件大红色白毛滚边的御寒斗篷,脸上略施粉黛,头上簪着一只红艳艳的梅花步摇,脚下一迈步子,头上步摇的流苏随着身姿一荡一漾,摇曳之处尽显美人风姿。
她正巧走至宫门口,就看见有几个小宫女在门口窃窃私语,看起来神神秘秘,好像在说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季晏绾看见有人这样闯入自己的视线,眉头一皱:“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本来今日就比较晦气,还没出门就看到几个倒霉鬼凑上来,怎么不让人生气!!
秋阳哪敢不从,向那三五个人走过去颐指气使:“喂!你们几个!过来!”
她虽然是个婢女,但也是公主的贴身婢女,在这宫中也是有品阶的,在公主殿下面前她只能忍气吞声,但在其他宫人面前尽可摆出主子的谱。
那几个小宫女听见有人这样一喊,全都跪下了,俯首跪地不知如何是好。
“喂!我是叫你们过来!!!听不懂人话吗?!!!”秋阳的声音更大了,大有她们不过来就将人扔进诏狱之势。
两方人本也隔的不远,那群丫头们闻言便以跪着的姿势往前挪着步子往她说的地方靠近。
季晏绾看着这几人乖乖听话面上才好看了些。
悠悠开口:“你们几个,在说什么呢!”女子的声音轻轻柔柔,任谁都不会想到她是昨日之事的始作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