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方宏再次召集众人议事。 一进入议事厅,所有人都感受到一丝不寻常。 只见这位巫水县馆如今的太上皇,正坐在主座上,一脸阴沉。 偶尔散发出的筑基威压,好像在警告某些人,他的修为,足以碾压场中任何一人。 “难道是,州宫回复我的申诉了?”杨珍暗自揣测。 至于那点筑基威压,于他不过云淡风轻。 会议开始后,方宏似乎恢复了平静,又来了一番长篇大论的演讲。 这是他在水峦当学生头就掌握的本事,能说会道。 最初那些话云山雾罩,一会儿讲巫水县的历史,以及以往兽潮中的战例。 一会儿又是宣扬自己当年修炼的一些感悟,如何善假于物等等。 听得一众人大眼瞪小眼,不知所云。 讲着讲着,这话中,似乎就有了别的意思: “巫水县这么好的条件,资源丰富,灵石不缺,诸位得好好修炼啊,不要忘了,修炼才是自己一辈子的事情!” “你看看你们,有的人二十八九了, 修为才练气四层,这么多年都干什么去了?时间都喂狗啦!” 好几双眼睛顿时都看向黑土月。只见这位长相俊俏, 只是脸稍有些黑, 却更显英姿勃勃的女子, 这时一张脸却是涨得通红,酥胸剧烈起伏。 “某些人, 要记住摆正自己的位置,巫水县馆,不是你一个人的!” “守着金山银山, 自己连个御剑飞行都做不到,还口口声声是防备兽潮。我看啊,兽潮真要是来了,就你这修为,也就是当肥料的命!” 这话就说得很难听了, 黑土月倏地站起, 因为羞恼, 身子竟微微颤抖。 “黑土月!”方宏冷冷道:“你站起来, 有什么要说吗?” 黑土月一双美目愤怒地盯着这个唾沫四溅的家伙,咬了咬嘴唇,恨恨道: “属下身体不适,告假一旬!” 方宏嘴角掠过一丝得意:“准了!” 随着黑土月当众离席, 她的副手, 一名五十多岁,留着个山羊胡子的男子被叫了进来。 “秦祥, ”方宏意态闲适地靠在椅背上:“黑土管事请假的这几天, 度支室就交给你啦!” “属下遵命!”秦祥连忙应道, 一张老脸顿时绽开了花。 …… 会议很快结束,众人纷纷起身, 向端坐不动的方宏告辞离去。 杨珍同样端坐不动,很快, 议事厅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怎么,杨师弟是想打听申诉的结果吗?”方宏冷笑道。 杨珍一愣, 他留下来,乃是有别的事情, 不过…… 先问问申诉的情况吧。 “嗯,结果如何?”他随口问道。 见对方神色平淡,不似作伪, 方宏有些诧异,好一会儿才缓缓道: “崇云宫将你的申诉驳回, 要你乖乖听从郡观的安排,不得生事。” “哦。”杨珍应了一声,似是有些心不在焉。 这小子挺能装啊!方宏心中鄙夷,索性从储物袋取出一份公文,递了过去。 “这是州宫的批复,你自己看看吧。” 杨珍随手翻开,飞快扫了一遍。 批文大意是说,方宏当年之事,经查乃是误会,宗门已恢复他内门弟子身份。他亦表示不计较往事。 倒是你杨珍,对这事一直念念不忘,此非修者应有的心胸。望你反躬自省,好自为之。 尼玛!杨珍忍不住骂了句脏话。怪不得这家伙混得风生水起,原来污点早已洗白。也不知他家族在后面使了多少劲,连自己这个当事人都不告知,就这么偷偷改了结果。 不过,他也就发了这句牢骚,心情很快平静下来。 经过昨晚的一夜思考,他对这些事情已经看得开了,不再计较。 窦老祖的“好好做事”四字,对他犹如醍醐灌顶。 我来这巫水县,初心是什么? 我是来做事的!不是当官! 当官不过是我做事的手段,而不是目的! 那么,初来乍到一个地方,我应该怎样去做事? 是什么都不懂,就指手画脚, 发号施令, 还是—— 沉下去,再起来! 前世有位英雄,为了了解农民,他历时三十多天, 考察五县, 开会、调查、聆听、记录…… 从此成为当时中国,最了解农民的人。 为了搞明白小城市的经济状况,他调查了几十个当地行业,一份堪比博士论文的著作横空出世。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我现在对巫水县几乎是一无所知,就算给我当这个馆长,我真的能做好? 我当前最该做的,是踏踏实实去做调查,去熟悉我脚下的这片土地,真切感受这方土地民众、修士的生活状况,倾听他们的需求。如此,方能有的放矢,有所作为。 既然这样,有这姓方的顶在上头,对我又有什么坏处? 我何必现在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