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修丞走后,霍龄没再动过筷子。
霍怜默默塞了好一会儿的饭,不知道说什么。总算找到一个话题,他放下筷子,忍住打嗝的欲望,干巴巴地问道:“你就吃这么点啊?”
“嗯,没什么胃口。”
霍龄闭上眼睛,看起来很累。
霍怜拿着湿纸巾擦了好几遍嘴,嘴角都快破皮了,他咳咳两声:“你俩刚刚……”
“这两天过得怎么样。”霍龄打断霍怜期期艾艾的问话,一贯没有温度的眼神落在霍怜身上,竟也能看出淡淡的关切,“没发生什么事吧。”
霍怜被打断也没有不高兴,只是霍龄对他异于纪修丞的温和语气让他有些手脚不协调,他扒拉扒拉脑袋,不自在地把两条原本随意搭着的腿端正放好。
“就——那样啊,还能怎么样。”
上班,赶通告,从一个城市飞到另一个城市,忙的昼夜都快颠倒。
空下来的时间偶尔也想想霍龄回国没有。
她倒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摸回了国,不声不响,不给他一点消息。
“你谈生意谈的挺快吧。”霍怜想想就郁闷,他忍不住不阴不阳地说道,“嗖的一下回国了,我都不知道。还是纪修丞那个大傻子嘚瑟到我面前告诉我的。”
霍龄略略扬眉:“纪修丞真去找你了?”
这是重点吗?霍怜皱眉,“你总提他干什么?”
不会真的在意纪修丞那个大傻子吧?
霍龄:……
“你先提的。”
霍怜:“我只是随便带过一句。”
霍龄歪头:“你好像从小就不喜欢他。”
当然了!霍怜学习成绩不怎么样,但是记性很好,他可清楚地记得纪修丞这个贱人小时候是怎么故意拉着霍龄去玩不带他的,都是男生,纪修丞那点心机他早就看出来了。
不过就是比霍龄小一岁,也好意思恬不知耻地天天追着霍龄叫姐姐,还茶里茶气地说“姐姐我也是你弟弟,你多和我玩玩吧,我以前都没人陪”。
小小的霍怜融不进大孩子的圈子,只能在无数个姐姐被某个可恶男生抢走的时刻默默咬牙记仇。
这也是当年纪修丞的父母随口提了一句不如让龄龄丞丞订个婚、霍怜哭闹得天崩地裂誓死不让姐姐和纪家沾边的原因。
霍龄拒绝了纪父纪母安慰霍怜的时候,他承认,自己内心在狂喜:嘿嘿,我姐姐还是我姐姐,纪修丞休想抢走。
这都是在霍龄没注意到的角度霍怜与纪修丞结下的梁子,她不知道霍怜到底对纪修丞有何意见,不过她并不在乎。
当然,霍怜也没打算跟霍龄讲。
“我只是不喜欢脸皮厚的人。”霍怜酷酷地撂下一句。
霍龄忍俊不禁。
“这个形容词用的好。”
霍怜抿抿嘴唇,扬扬下巴:“还行吧。”
说了两句话后,之前有些凝固的气氛就好多了。
霍怜跃跃欲试,想把自己刚刚没问出口的问题问完,结果这车还没到嘴边就又惨遭霍龄打断。
“好了。”霍龄把单买了,“回去吧,你还有工作。”
霍怜:……
为什么每次说得他好像比外国总统还忙似的?
“……哦。”
“对了。”霍龄叫住他,“怎么没回家住?”
霍怜步子一顿,僵着脖子生硬地说:“什么。”
“我出差之前和你说的。”霍龄并不打算配合霍怜装傻,“你要是没有钥匙可以联系玄榆或是宿文方。为什么既没有回去,也没有联系他们?”
她从来不和霍怜讲什么迂回,任何疑问都问的直截了当,让他没法逃避。
“……不想。”霍怜低着头,小声嗫嚅。
霍龄微愣,“什么?”
她不是没听清,只是没理解。
为什么?
霍怜飞速地瞥了她一眼,不敢久看,只能匆匆瞄了瞄霍龄的表情,然后低声道:“我在外面住挺好的。就先不回去住了。”
霍龄慢慢眨了眨眼,有些想法在此刻发生改变。
“我先走了。”霍怜逃也似的离开,生怕霍龄会逮着他多问些什么。
因为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脑子里一团乱麻。
其实霍怜想多了。
霍龄什么也没打算问,只是根据他的表现,霍龄默默改变了自己重生以来制定好的计划。
一些事情偏离了原本的航道,自己当然不能因循守旧。
她对霍怜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了解。
霍龄理性地分析了霍怜拒绝的一切理由。
她和霍怜之间“冷战”的时间,或许比两年还要长久,久到她发现,小时候那个心事写在脸上的傻白甜弟弟,竟然也在不知道的时候,长成了现在这样敏感多变的模样。
要和阔别许久的弟弟重新熟络起来,好像并不容易。
霍怜匆匆回到自己的公寓,蓝橙还没回来——他和霍龄吃饭的时候,这小子自己出门逛街去了。
他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冰啤酒,啪嗒一声打开拉环,咕嘟咕嘟喝下几口。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管滑下,霍怜冷静了不少。
冷静下来之后,他忍不住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
yes,他可不是能让霍龄捏扁搓圆的软柿子了,得先拒绝一下霍龄,让她知道他也是有点脾气的,不能仗着自己是姐姐就为所欲为。
等差不多了,自己再稍微欲擒故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