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此处已然无法再守,立即插着间隙急急问道,“大哥,现在该如何啊?”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此时此刻,就是张良、诸葛亮在世,也已经再无回天计策,大哥对我嘿嘿一笑,却说,“要不?装死?” “与其装死,还不如真死!” 我与大哥相视一眼,哈哈大笑,双双挥动兵器,开始搏杀。 不!这不是搏杀,这是准备一同赴死。 大先生曾经说过,下境武夫十人敌,中境武夫百人敌,上境武夫千人、万人敌。想要杀一名不逃不躲的上境武夫,很容易,将几千名悍不畏死的士兵堆放在一起,轮番进攻,不给其换气的机会,半个时辰便可。 照此推理,想要杀一名如我这般不逃不躲的下境武夫,那就更容易了! 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下境武夫,手中的兵器我已经换了三把,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如果不出意外,这把兵器被砍翻卷刃的时候,我也该魂断此处了。 我咬着牙,一边战,一边看向北方:李二牛,上学时每次你都迟到,这次,你一定要他娘的早点啊! 我和大哥背靠背,互为依仗,原本十余人的卫队,如今身边,仅剩两人。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数次发力的我,再没有了底气去看一看围过来的黑压压人群,只能想着法的挑落火把,拉着大哥在人群里东躲西藏。 五息之后,我挑落贼匪火把,腿中一刀,杀人夺剑,强提一气,再战。 七息之后,左腹中一刀,刀口不深,很疼。 十息之后,我与大哥攻防转换之际,五六把刀抓住了空挡,向大哥正面劈来,我在大哥身后,用力拽其衣领,使其小退半步,借力转身抬剑阻挡,长剑顿碎五截,六把杀人刀向我头顶砍来。 我心中无奈,已然油尽灯枯境,何来妙手回春法? 我咬着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右移动了半步,只听咔嚓一声,我感觉身子突然轻了起来,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口中甘甜,听着远处轰隆隆的战马声音由远及近,我被人顺势一踹,闭上了眼睛。 ...... 似乎过了很久,模糊的意识和神经带来的痛感传入我的脑海。 一种求生的欲望,让我有一种奋力睁眼的冲动。 当我睁开眼睛,白灰色的帐篷顶出现在我眼前,我微舔了干涸一下的嘴唇,疼得要命,想翻个身,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身上的肉仿佛被火炙烤一般,疼痛难忍。 我平复心绪,心中略喜,起码,剧烈的疼痛证明了我还活着。 动也不能动,我用尽吃奶的劲儿,轻咳了一声,一张大脸立即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李二牛含着泪花,动情地看着我,“兄弟,你醒啦!你已经睡了三天!,今天,已经是三月十二啦!” 我激动得无以复加,眼珠一个劲儿地转,李二牛手舞足蹈、憨态尽出,知我碰不得也说不得,索性一张大脸与我贴的老近,一把鼻涕一把泪,说道,“放心吧!兄弟,除了你,都很好。” 我心中一阵无奈,暗想:你李二牛能不能说点有用的?我当然知道我很不好!不然早就下地揍你丫的了! 我知道李二牛言有所指,勉强转着脑袋,思索着李二牛的语中之意。 突然,我愣住了神,随即闭眼感觉,反复确认之下,泪如泉涌。 我的左胳膊,没了! 我的剑神梦,碎了! ...... 三日过后,又过三日,乔妙卿仍然生死不知,躺在我旁边的营帐里。 二牛像个老妈子一样,在我耳边碎碎念。 据他所说,当日乔妙卿、王大力二人对垒夏侯流风,三十招之后难以匹敌,乔妙卿呼喊王大力前来救援大哥,自己先是卖了个破绽,然后用出了名为‘竹寸’的杀招,出其不意,重伤了轻狂大意的夏侯流风。 夏侯流风惜命逃跑。 乔妙卿那柄竹剑寸寸尽断,昏迷至今,仍未见好转。 王大力倒是钢铁硬汉,舞着开山斧冲入中帐,硬是将半死不活的我与身中数刀的大哥带了出来,王大力自己也挨了两三刀,轻伤。 奇怪的是,身中数刀的大哥,本应伤势严重,可休息一夜后,便恢复如常人一般,是在神奇。 三十名敢死之士最后拖住了北面贼匪的攻势,李二牛带领三百名骑兵冲出了包围,提戟回马,以骑战步,独奋神威,杀得贼匪那叫一个血肉横飞。 最后,小股残匪顺着夏侯流风逃跑的方向,逃之夭夭,全军就地休整至今,经此一战,平田军士仅剩一百四十余人,昨日,哨探将最后一名斥虎死士的尸体从三里外背了回来。 至此,出发时乔妙卿带出来的斥虎死士,全部殉难。 刚刚好转的我坐在营外,仍像往常般独自一人,望着辽阔荒野,心中说不出的空荡。 大哥坐到了我身旁,我对他嘿嘿一笑,“大哥,薄州风紧,我想回去了!” 大哥没有惊讶,反问我道,“回去之后呢?打算做些什么?” 我的心里充满了落寞,“闲云野鹤,从此,春日夏风,秋叶冬雪,南水北山,东麓西岭,这座江湖,与我无关了!” 大哥从背后取出一把剑,递到我的面前,笑道,“来,提起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