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怜姑娘身上穿了红衣,那是一身嫁衣,虽然少了凤冠霞帔,但外观依旧艳丽、精致、华贵,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一抹耀眼的红色上。
姜落桐惊诧不已,她原以为子怜姑娘只是单纯地被迷惑了,对蠪蛭顶多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谊在,原来却不是。
这身鲜红嫁衣是一个讯号,它向所有人表明了子怜姑娘对蠪蛭并非魅术之下的简单顺从。
对自己被蠪蛭抢亲的平静、对蠪蛭处境的担忧……那些不合理的地方在这一瞬间通通迎刃而解了,姜落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她愣愣地定在原地。
“呵!”一声嘲讽打破了诡异的沉默,三皇子眼睛里盛满怒气,他轻蔑地说道,“我说这妖物怎么非缠着你不可,原来是郎情妾意啊。”
“你知不知道你是我未过门的侧妃?”说着他愤怒地指向蠪蛭,“现在你居然为他穿上了嫁衣,他甚至都不是一个人!”
“未过门的侧妃……”子怜闻言轻哼一声,随即她质问道,“你们从来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你们只是在合谋之后通知我一声罢了。”
三皇子不可置信地瞪着她,嘴里忿忿道:“你知不知道那位置是多少人想要的!”
“可我不想要!”子怜怒吼出声。
“当真不知羞耻!”
“既然三皇子觉得我不知羞耻,那不如就请将此桩婚事作罢吧。”子怜淡淡开口。
“你——”三皇子怒不可遏,却没有再继续指责下去。
子怜已经不再搭理他,她径直走到蠪蛭旁边。
“你……”蠪蛭盯着眼前身着红衣的美丽女子,一副没缓过神来的模样。
子怜闻言便将他没说出口的话给补上:“你在疑惑我面对你时应该是被媚术操控的,不会有自主意识,更不会对你产生感情是不是?”
蠪蛭沉默。
“本该如此的。”子怜轻笑一声,随即解释道,“头几个月我因为你的确很困扰,可是因着媚术的缘故,我每天晚上精神恍恍惚惚,第二天只觉得像做了一场梦一样,根本就没有实感,也记不清太多细节,直到三月前你喂我吃了那灵药。”
闻言,蠪蛭面上一惊,“所以自那之后你便一直是清醒的了?”
“是。”子怜姑娘肯定地点点头。
听见答案,蠪蛭脸上精彩纷呈,有惊讶,有羞愧,有欣喜,还有害羞。
其实,别说他了,姜落桐这个旁观的人也代替他害羞了,因为她想起了自己先前在传音符里听到的那些暧昧声音。
“女儿,千万别做傻事!”忽然,远处传来傅老爷的声音,“你这么做对得起傅家吗,你怎么都不想想为父我啊?”
“你?”子怜缓慢地朝他瞥过去,她眼神倏然变冷了,声音更是毫无温度,“当年你一穷二白,因着会讨人欢心得了母亲的喜欢,最终成为吕家的上门女婿。”
“可是你都做了什么呢?”子怜冷笑,她言语犀利地回击道,“外公去世后你便开始纳妾,母亲去世后你直接连府邸的名字都改了。”
傅老爷被这段质问弄得没了言语,老脸涨得通红。
“哎呦喂,老爷你快劝劝她!”旁边那徐娘半老的继室此刻焦急万分,她摇着傅老爷的手臂道,”这可让我们傅府的脸往哪搁?”
“脸往哪搁?”子怜听后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反问说,“当年你大着肚子从勾栏院被接回来时,你怎么没觉得丢脸呢?”
“你给我住口!”傅大公子指着妹妹怒呵道。
“哼,我凭什么住口?”子怜反问,她脸上没一点畏惧之色,“从前你娘害得我娘郁郁而终,如今你还想牺牲我来为你的未来铺路,你们这对母子简直恶心至极!”
虽然一直知道这位小姐性子柔韧,但是姜落桐属实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大胆,这番话说得对面那群人脸色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白的,简直比看变脸还要精彩。
热闹看完,姜落桐发现自己目前的处境也很糟糕。
一开始,因想着子怜姑娘是被媚术操控的,所以她琢磨着将蠪蛭好言劝走,然而事实令她大吃一惊。
当她再次扭头朝身后看去时,发现不知何时子怜姑娘已经和蠪蛭手拉着手站在一起了,他们身上穿着同样的红衣,男的雄姿英发,女的韶颜雅容,俨然一对新婚璧人。
人妖相恋有违天道,她作为一个神仙,理当好言相劝的,然而她发现自己做不到,蠪蛭与子怜姑娘真心相爱,小姐的家人又丑陋不堪,留在这里于她而言根本毫无未来。
“丫头,接下来的我无能为力了……”姜落桐还没有抉择出来该怎么做,这时听见安静了许久的李怀逸说了这么一句话,接着便见他侧身站到了一旁。
然后,舒妤和郭千帆也紧随其后做了同样的事。
姜落桐没觉得太意外,她明白袒护这段不为世人所容的恋情与静虚派的宗旨背道而驰。
她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看着那对紧紧相依的恋人,姜落桐的手紧了紧,随即她低声道:“对不起。”
一番纠结之后,她也站到了一侧。
她到底无法违背坚守了近千年的原则,她能做的最大让步便是不去插手,交由天道去惩罚他们。
“这样就够了!”子怜姑娘没有失望,一脸平和地说道。
然而,仅他们的妥协是不够的,这院子里还站着一位正直的得道高僧。
高僧看着子怜姑娘,郑重其事道:“姑娘,你是凡人,不过百年的寿命,他是妖兽,有无尽的寿元,你陪不了他多久的。”
“百年足矣。”子怜姑娘微笑,她欣然接受了这个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