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客?”肖情一怔,手指微动,景暇便令身后护卫齐齐上前,她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进了他的房间。
房门关上,一切声音都被阻隔在了外面。
肖情走到他的面前,直视他带着几分醉意的眸子,“孤竟不知什么时候成了陆大人的外客了?”
“太女尊贵,君臣有别,自不能寻常待之。”男子声音闷闷的,带着些让人不爽的疏离,话语之中却有少许伤情。
肖情挑眉,眸子里带了些嘲讽,坐到了他方才靠窗的位置,“既然君臣有别,孤邀你赴宴你竟敢推拒?”
“你陆大人是何等尊贵的人物,只怕我这太女也奈何不得。”陆洲沉默无言,肖情看了他一眼接着道:“不过今日府中已经备下了酒宴,孤专程上门相邀,你既想喝酒,不妨去孤府上喝。”
“实在不巧,天女准臣休沐之时特赐了一桌酒宴到臣家里,如今臣也该回去了。”
到底是国之栋梁,哪怕因曾经言语有失,误导了青州官民,此次将功折罪,不大赏也就是了,这酒宴还是当得的。
说完这话,陆洲转身欲走。
“话说,孤记得陆老太太曾说过欢迎孤到府上,陆大人此次与孤一同去青州,这庆功宴孤可不能缺席。”
陆洲看着走在前面的人,甩是甩不掉了,她想做何事还没有做不成的。
只是......
他眼眸低垂,心中似有顾虑。
“快点啊陆大人,孤都等不及了。”肖情可不会给他反悔的机会,客栈外,专属于太女殿下的大马车已经等候多时了,看到陆洲出来,肖情招呼道:“快上来。”
“君臣又别,臣坐自己的马车即可。”
一辆青布小车从旁驶来,从排面上看那是丝毫比不得太女府的奢华,但他毫不犹豫的走向自己的马车。
“太傅常常教导我要与民同乐,君臣相和,孤觉得很有必要与陆大人同乘,方显亲和,陆大人你等等我!”肖情脸上露出一个明媚的笑来,又跳下马车跟着上了陆洲的马车。
不得不说,这马车实在是过于拥挤了些,两人坐在里面面面相对便有些尴尬。
温热的呼吸吐纳在狭小的空隙里,陆洲不适的朝后仰了仰,马车缓缓移动,肖情看着对面之人露出的喉结,抿了抿嘴,扯开话题道:“陆大人,今日因何伤怀?”
他的情绪不对任谁都能看出来,只是肖情想着上次他被二弟罚成那副模样都没说什么,如今不过被赶了出去,当不会如此才对。
“臣何曾伤怀,饮酒作乐而已,又不是只有殿下做得。”
他撩开窗帘看向外面,集市上人来人往,男子女子脸上都是笑意灿烂,比之在青州见到的大不相同。
看他不想多说,肖情也就不再追问了,陆府很快便到了,陆洲的小厮早已回府报过信,因此肖情一下马车就看到规规矩矩守在门外迎接的陆老夫人。
“哎呀,太女殿下可算是来了,老身见过太女殿下,太女殿下万安——”
对于肖情的到来,陆秀莲呈现出莫大的荣幸,肖情不过稍稍表现的亲和些,这边陆秀莲就拉着她的手与她亲如一家。
与此同时,肖情也见到了陆洲的阿娘阿爹,毕竟是天女赐宴,作为陆洲的爹娘,那都是有资格吃的,而上次所见的小姨就不在列。
陆家亲戚不少,子嗣却单薄,仅有陆洲一子,不过陆洲的父亲陆方氏大着肚子,显然是已经显怀了。
“这回青州府的事多亏了太女殿下,不然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也是我们洲儿,先前科举之时面见父母官,竟乱说些话,不然也不会这样,还好皇恩浩荡,此次又有太女殿下相助,彻底肃清了青州弊端,才让我们安安稳稳的坐在家中吃上天女的赐宴......”
“还有此事?”肖情惊讶,往里走的步伐停下,看向一旁的陆洲。
这些时候她不是没有听到外面传言,青州官员说是得陆洲授意才如此行事,只是她与陆洲同去青州,对他的所作所为自认为再了解不过了,所以只当是污蔑从未入耳,她还曾因为母皇为着这么点谣言就让陆洲功过相抵而进宫说话。
现在听来,怎么像是真有此事的模样。
难道母皇的功过相抵竟是真的!不是为了她执政铺路?
“殿下恕罪,确实是臣失言。”
那个时候他苦于男子身份的不便,曾在父母官面前放豪言,男子若有相应的环境,定不输任何女子,同为人类男女平等方才是天理。
初时这话也没人放在心上,后来他一步步高升,这话便被有心之人翻找了出来,加上朝廷政策下独子可享有继承权,青州便成了男子的地狱,也让陈霜那等人从中谋私利,只是没有想到,他们的手竟还伸到二皇子府了。
为着点银钱,二皇子便丝毫不顾百姓生死,他登二皇子府时肖尘被降罪禁足,对于他的到来极为欣喜,是他毫不留情的质问让他恼羞成怒。
他与他严明厉害,又苦口婆心说了许久这才熄了几分怒火,只是这件事也让他认清楚了,这二皇子是短视之人,若想登高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知错即改便是好的,孤相信那也不是陆大人的本意。”肖情扶起请罪的陆洲安抚道。
怪不得他会那般买醉,她知道他的心中有万民,是不忍百姓受苦受难的,然而因着他的无意之言被利用,他的心里何尝不难过呢。
她拍了拍他的手,看着他晦暗的眸子认真道:“我相信有陆大人在,以后的柳朝天下定然会河清海晏,万民安居乐业。”
女子这话让他心念一动,抬起眼注入光亮,他唇角微扬,道:“多谢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