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乾清宫内,只余他们二人。
傅北没在怕的,他知道他带来这消息皇上绝对满意。
他一身玄黑长袍不沾纤尘,站在那挺括有型,宽肩窄腰,肌理流畅,无论何时都让人无法挑出毛病。
理直气也壮。
皇上扯了下嘴角,懒得和他计较,和傅北计较就是浪费时间。
“说。”
他们善于用最简洁的方式沟通,互相不浪费时间。
“茶娘同意入宫准备宫宴的茶饮了,皇上别给我赐婚。”
后一句其实是多余的,可傅北还是着重强调,以示他强烈的态度。
皇上眉眼微怔,出乎意料,但意外的是他后头那句话。
一下像是拿捏住了傅北。
皇上眉宇间的疲惫冲淡许多,表情舒展开去,姿态跟着放松,身子朝后靠向椅背,唇角勾起抹坏笑,“你就那么怕朕赐婚?”
傅北:……
他好像不小心暴露了软肋和弱点,被皇上抓到了。
见他面色黑了下来,皇上笑声愈发爽朗,飘扬在偌大的乾清宫内。
从小到大,傅北就像没有弱点的死士,面对任务豁出去可以拼命,所以他战无不胜,手上无一败绩。
可现在,他居然也有害怕的东西了。
要不是他太过了解傅北,见他这般厌恶女色,还真担心他和那邱鸿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可他越是抗拒,越是激发起皇上的逗趣的心。
他开始眉飞色舞,一点没在他人面前威严沉闷的皇上样,反倒像是恶劣调皮的邻家大哥哥。
“京城贵女你看不上眼,不若就……”
话语到这,皇上顿了顿,笑迎上傅北瞪过来的冷眸,姿态更松散了。
“皇上!”
傅北多了几分薄怒。
皇上不以为意,没在顾忌的,“那茶娘长相不俗,清冷贵气,明明生于市井也能活出色彩,应当是个有能力之人,给你当妾行不行?”
他这话带着打趣的意味,听着像是商讨,实则只是玩笑话。
从身世而言,茶娘连傅北的妾侍都不够格。
傅北的脸彻底沉了下来,深不见底的眸中隐隐窜起怒火,这是他最不愿听到的话。
既折辱了他,也侮辱了茶娘。
见傅北异于寻常的恼怒,皇上才意识到是他玩闹得过火了,他表情收敛了些,又回想了下他所说的话,好像……也不至于那么生气吧?
他默了默。
傅北眼神冰冷,浑身散发出寒气。
皇上一点不怀疑,倘若不是他贵为天子,傅北今天不会轻易放过他。
他清了清嗓子,不想先一步低头。
乾清宫内,气氛犹如坠入冰窟,谁都没开口说话,无人破局。
皇上的手搁在桌案,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着,眉眼低垂若有所思。
他心中有杆秤,此刻正在疯狂左右较量。
无声之间在极致拉扯。
开什么玩笑,他是贵为天子的圣上诶!傅家小子不要命啦!
另一当事人——傅北,如坐定般没开口的意思,几息过去,竟是一点变化波动都没有。
皇上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白了他一眼,甩出一个字,“滚。”
他没有认错,可他的态度也表情了一切。
他做出了退让。
傅北了解皇上,见他如此也不再三纠缠,冷冷回眸离开了。
皇上觉得没趣,朝天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也不知道傅北这臭脾气是被谁惯出来的,无法无天了。
若非他是个温和谦逊,不与小人计较的明君,傅北的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他哼了声,站起身才发现自己睡意全无,他气得双手叉腰低咒一声。
傅北没把这当回事,完成任务一身轻松,打道回府。
这原本在他心里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长长吁口气。
-
而刚回茶肆的谢茶茶发觉店里客官少了许多,稀稀拉拉的,不及寻常三分之一。
她没吭声。
倒是桃红拧起眉头非常不满,打从开业起,店铺的生意就没这么少过。
柳枝十分焦虑地望着门口的方向,左盼右盼终于等到了茶姐,眼泪汪汪就像他乡遇故人。
他一下甩开抹布,朝着茶姐狂奔而来。
一只纤细的手横梗在其中,分开他和谢茶茶的距离,不让他靠近。
柳枝脚步一个急刹,身子微微往前冲了点,堪堪止住,他整个人噔了一下,被吓到了。
他瞪向桃红,语带责备,“桃红姐,你干嘛!”
“男女有别啊。”桃红一点没意思做得不对的意识,见柳枝不会再冲上来了,双手环臂,扬着下巴睨着他,暗暗警告。
柳枝:……
他哪有这想法!
瞧桃红姐这话说的。
他眼神紧张地去看茶姐,双手摆得跟拨浪鼓似的,率先解释:“我不是我没有,我绝对不敢抱有任何非分之想。”
闻言,谢茶茶唇角漾出一个笑,五官舒展开去,眉眼弯弯,姣好的容貌更添几分柔和。
一袭红黑色衣裳下,她飘飘然仿若下凡的仙子。
茶肆里的人都看呆了,寻常的茶娘已经美得让人窒息了,可今日,这又娇又酷,一切微妙的平衡到位,把男人心思拿捏得死死的装扮,他们爱惨了好吗?
大家唇角不自觉勾起,眉目皆柔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