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四点,天还黑着,江骁就打电话把许因诺闹了起来,他要在八点前赶回公司开会。两人骑着车回了山庄。
清晨的雾气缭绕在林间,庄子里还静着,人还没人起来。
江骁没惊动主人,他知道院门的密码,开门,把两辆单车推进院子。
那只懒狗机警的醒来。江骁对它轻声打个口哨,那狗把头往地上一搁,又闭了眼。
江骁的车就停在庄子门口,江骁开车把许因诺送回半坡的小型别墅门前。
两人一早“骑车晨练”,都是一身的腻汗。
许因诺自觉这两天把江骁拖累得够呛,心里挺亏得慌。她迟疑着,虽然不太合适,但还是说了:“你要不要上去,冲个澡?”
江骁的车都挂了前进挡、要走了,听见这话一脸奇异,侧目:“你这么‘放得开’的?怎么一直没看出来?”
许因诺脸上挂不太住:“就是……挺麻烦你的,谢谢。”
江骁看着她染了淡粉色的腮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良久,他舔了舔唇:“许因诺,别以为我帮了你两次,我就是个好人。”
许因诺怔了一下,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彻底红了脸,下车就走。
江骁却笑着喊住她。两人车里车外的,隔着些距离。许因诺眨着眼睛,努力避开他的光芒。
江骁眼里是愉悦的光,为了让她记住,他的话说得就很慢:“许因诺,我今天要去A市,走一个星期。你等我回来,我和你有事。”
许因诺轻咬着唇,垂着眼,睫毛不安分的乱动着。
江骁的车就停着,就是不走,他和她硬耗。
她僵直着脊梁骨,挺傲的点了下头,算是“知道了”。
江骁星亮的眼瞧了她好半天,才收回注视,扬长而去。
摁不住的念头在乱撩疯长,江骁敞开了两粒胸前的纽扣,任山风吹得衬衫乱鼓,胸口还是热。
许因诺晃晃荡荡的进了家门,总有双眼睛看着她似的。她拍拍脸,傻气的勾着唇角。
拿起笔,在日历上数过七天,把那个日子上圈了两圈。红笔圈的,一抹尾稍骄矜洒脱。
十多天后,许因诺接到了“竹新奖”的通知,青铜雕塑《触》通过初评、入围了复评。她要带着作品去参加奖项评审,作品要在开幕式展出、还有之后的巡展。
竹新奖公布复评作品,发布了参赛作品的画册,许因诺的青铜《触》在画册的第一页。当时网页就炸了,《触》下面的评论是最多的:作品的灵气、张力、技法,都是大赞,盖不住的光芒。
许因诺的电话、微信、邮箱、微博……所有的联系方式瞬间被挤爆,手机被塞得直接死机。
她也就再没开机,然后迅速的拔掉家里的网络,拔掉了家里的座机,通知小区物业对她的住处加强巡视。
许因诺找出了那部很少用的老人机,换了只有最亲近人才知道的“应急号码”。
那些铺天盖地涌向她的都是什么,许因诺很清楚。两年前和周北同闹翻的时候她就经历过一次了:诅咒、谩骂、攻击、窥探……
谣言传说、恶言恶语、抹黑讨伐,仿佛她大奸大恶,天地不容。那些是无数的腐朽叶片,黑色的、一个个都是轻轻的、纷纷扬扬堆积起来能压死全世界,堆积腐烂成一片沼泽,让人窒息、恨不得死去。
很难理解,那些任何人当着你的面都不敢骂出口的最肮脏的话,如果聚的人足够多、离你的距离足够远,他们就能无所顾忌、加倍险恶的骂出来,而且理直气壮的,请你下地狱。
许因诺很有经验,她恐惧这些、她应对不了,她把自己和外界彻底隔绝,好好的保护起来,一丁点外面的声音都不接触。
她转移注意力,忙参展评奖的事情。她联系雕塑运送的相关事情,请了专业公司,两米多高的青铜,上千公里的运送,打包运输安装是一项工程。
这天张师兄发了信息过来:视拓科技的商务礼品出了样品,品牌设计和形象墙的设计稿也出了图,让她过去看。
启程参赛之前,是应该把江骁的事情办好。
提到江骁……
有意无意的,许因诺这些天是躲着他的。那个“一星期之后他找她有事”的约,也许是有些怯场,许因诺不太敢碰。
江骁在圈红日期的一大早就打来了电话,当时竹新奖的复评结果还没公布,许因诺还没和外界隔绝。她慌张的看着来电,犹豫要不要接的当口,电话响断了,他就再没打。
不接的结果是,现在她得主动打电话给江骁,而且还得用她的“应急号码”。
江骁大约在玩手机,电话联通的瞬间就被接起。她只“喂”了一声,江骁已经听出她的声音,问:“许因诺?什么事儿?”
男人的声音冷快,是“有话快说”的意思。
许因诺忙说:“样品做好了,还有形象墙的设计图、品牌设计的一套图,我想……”
“送到我公司来。”江骁打断她,说完就挂了。
许因诺看着电话,觉得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卡得她挺难受。
江骁正在办公室里,办公室里还有聂正和宋轻歌。聂正在窗边狠抽着烟,宋轻歌脸色霜寒。两人都是一言不发,看着江骁。
江骁挂了电话,把手机撂在桌子上,脸色阴得很沁出水来:“先开个会。”
“这个时候了,还开得什么会?”聂正暴怒,想掀桌子,“报警啊!”
“报警。”江骁吩咐宋轻歌,“立刻保护所有的监控内容,电脑里所有的使用痕迹。”
聂正是泄愤的信口一说,没想到江骁立刻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