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因诺从江骁那里拿到的恢复文件很多,很杂乱,也很不完整,被破坏得很厉害。许因诺自己最清楚,那样一个渣渣硬盘里还能找出东西来,已经是奇迹。
收到文件的一瞬间,许因诺振奋的,大手笔重奖:“我给你买礼物吧,要什么?”
两人在视频,江骁抬眼看她,眼睛黑亮。
许因诺兀自兴奋着,许诺着一串的奢侈品大牌:“买包?最新的那款手机也行,要不请你旅游吧,意大利?法国?瑞典……”
是富婆包养男模的大手笔。
江骁嗤笑一下,没理她。
江骁不够缺钱,够阴损,很快把这些大奖给折腾没了:每天只给许因诺传一部分文件,原因是:“文件太多,一次传不完。”
许因诺第一天催他要文件时,先发了几条信息,江骁不理会;打他电话,接了,应了一声说是正在忙,让她晚上八点找他。
许因诺的脑子是钢筋水泥的框架——凝固的,约好了、说定了,就不变。她定了八点的备忘提示,一秒不差的给江骁打电话。
江骁一秒不差的挂断电话。
许因诺诧异的瞪着手机,不知道江骁这是什么意思,不是约好的?
几乎同时,手机屏亮起,显示“江骁”。
深怕江骁挂掉,来电的铃声都还没响起,许因诺已经接通了。待看到屏幕上出现一张帅气的脸时,她才反应过来江骁发来的是视频邀请……
这次之后,许因诺懂事了。找江骁?短信、电话、留言……都不行,要用视频才行。
之后,每晚,两人一边挂着视频,一边传文件。
江骁也不急,慢悠悠的传,一边加班忙自己的事情。文件也确实多,传着传着就卡死不动了,他取消发送,再重传。
许因诺在这边处理文件。两人之间没话,很安静。偶尔错眼能看到对方,也都是专心认真的神情。
尴尬成自然。
习以为常,许因诺渐渐感觉到了这样的好处:电脑上遇到问题,她喊他一声,挠挠头,江骁会远程帮她处理,很及时。
第四天晚上,江骁身后的背景换了。一幕灰墙,一个英俊的男人,就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
许因诺对好看的事情从来不拒绝,而江骁的审美也总是对她的胃口。
她好奇的是:“你不在酒店?”
江骁端了杯水走近,俯身坐下。镜头里,英气的俊脸放大,仿佛贴上来,略尖的眼尾勾挑着掠过镜头。
许因诺心中一悸,这个视角……
所有感知瞬间回到那晚的车里:他纠缠上来的时候,她慌得闭眼,最后一幕就是男人的眉眼鬓角掠过视野,之后全世界都被他控制了……
那边,江骁说着:“在A市租了办公室。”
他坐下来,发现镜头里只有她半张脸,眼镜瞪得大大的,像是信号卡住了。
江骁转向她,正对着摄像头,问她:“发什么呆呢?”
他是端端正正的样子,又离得很近……
许因诺猛然伸手,“啪”的扣倒手机。
忽然一大声、接着黑屏,江骁意外了一下,摇摇头:这网还真是卡死了。
许因诺的网络不是一般的差。她这两年躲着网络,家里就没装网。现在上网是用手机,偏又住在半坡的林区,手机信号弱得像蜘蛛网,风一吹就断了。信号好不好,得看她当天有没有作孽。
许因诺今天应该是作孽了。江骁等了等,屏幕还是黑的,他挂断了,也不回拨——她掉的线、得她自己拨回来。
“主动”这是件事情上,江骁不惯着许因诺。
他熬着她。
像熬鹰,非常耐心。
江骁喜欢热情的女人,许因诺不是。最初,他以为她是个胆大直接的女人,和这样的女人恋爱,男人会轻松顺畅,但他看走了眼,许因诺也不是这样的人。
她很冷寂。除非是有不得不找他的事,否则,许因诺绝不会联系他。相反,她动作最快的事情就是挂电话。
江骁讲电话已经是出了名的“说完就挂、不聊天”,但他每次都是被许因诺挂,经常是江骁“再见”的话音未落,许因诺已经挂断。
能让冷心冷情的人显得热情些的,只有比她更冷的冰。
江骁决定让许因诺“显得”热情些。
那扇主动被关上的门从来不开,生锈腐蚀,已经变成墙的一部分。江骁找不到门,敲上去也没回响,强行撞破太费劲。何况,单方面的强取毫无情趣,江骁享受心甘情愿的女人,要的是两情相悦。
人,自己甘愿了,会主动出来的。她会自己找钥匙、找不到钥匙会自己去撞门,她会主想法设法自己站在他面前。
那个时候,这人是丢不了的——他去哪儿,她都会跟上来。
破壳,还是要里面的小东西自己敲碎了壳,钻出来。才最妙。
许因诺的手机屏幕向下、被她死死的扣在桌面上,她看到自己手背上的青筋和骨棱绷起。心跳骤紧骤乱的,激得她慌,心惊肉跳的。
她控制不了自己,反被这样的悸动牢牢的攫住。
最要命的就是这样:身体和本能有了欲望,脱了形骸,不管不顾的扑上去;理智却迟钝了好几拍,只来得及抓住欲望的尾,拼力的捆扎束缚着那些乱扑突蹿的欲。
许因诺有种糟糕的预感,理智会输掉。
欲望作祟的火,在擦燃的瞬间,就是一场诱惑和火苗之间的诱捕游戏。她自己,也只是个看客,心惊胆颤的等着、看着,看自己的心头火渐渐盛大、渐渐失控、最终烧天烧地。